杨子江察觉玉无缺呼吸乱了,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道:“熟人?”
玉无缺点了点头。
杨子江又写了两个字:“情人?”
玉无缺看到这两个字,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他和杨子江不是假成亲,而是真成亲,杨子江发现他在外面认识了漂亮的女孩子,就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他一愣之下,回过神来,就见面前用茶水写下的“情人”这两个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被杨子江擦掉了。
玉无缺心中又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和先前的感觉虽然都很奇怪,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是有点高兴,正要回答,忽听得号炮连声鸣响,赞礼生朗声赞礼,江别鹤陪着小鱼儿走了进来,在红毡旁边站定,一只手紧紧握着小鱼儿的手腕,以免小鱼儿临阵脱逃。
小鱼儿一脸漫不经心,目光扫向宾客席,脸上没有喜色,也不见怒容,仿佛这场婚事和他毫不相干一般。
小鱼儿平素不在意仪容,怎么舒服怎么穿,这时全身吉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用发冠束了起来,脸上似乎还敷了厚厚的一层粉,大概是为了将他脸上那些细细的伤疤遮起来,一张俊脸在灯光下显得白生生的,宛如一个刚刚剥掉外壳的鸡蛋,玉无缺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玉无缺手握成拳,心中不住祷祝王云梦早点过来。
但若王云梦没有过来呢?
纵使王云梦没有过来,他也一定要阻止小鱼儿和移花宫主拜堂成亲。
只听得丝竹之声响起,四名丫鬟陪着那位岳小姐走了进来。
岳小姐身穿大红喜服,头戴凤冠霞帔,脸上罩着一层红巾,走到小鱼儿身边。
赞礼生道:“拜堂!”
玉无缺脸色大变,正要喝道:“且慢!”
忽听得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道:“拜堂?谁要拜堂?”
众人一惊,循声看去,却见小鱼儿微笑着看着赞礼生。
适才那句话,竟是他说的。
岳小姐本已双腿微屈,将要跪在红毡之上,听到这话,立时站直身子,侧头看向小鱼儿,不过她脸上罩着红巾,谁也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别鹤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低声道:“江小鱼,与岳小姐成亲这件事,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你是今天的新郎官,要拜堂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小鱼儿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新郎官啊!今天是我要拜堂,过来观礼的人,应该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见我的仇人?谁要在仇人的注视下拜堂成亲?不拜了,不拜了,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那岳小姐问道:“谁是你的仇人?”
小鱼儿伸出手去,指向柴玉关和李莫愁,说道:“这两个人,都是我的仇人。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的仇人,居然是我的座上宾,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为荒唐可笑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厅上红影闪动,一人来到柴玉关面前,红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纤细的手,宛如白玉雕成,向柴玉关的头顶拍去。
这当儿当真惊险万分,柴玉关不假思索地挥出一掌,硬接了岳小姐一掌,两人皆是气血翻涌,岳小姐向后退了一步,柴玉关身下的木椅霎时间碎为数百块碎片,人也跌到地上。
岳小姐右掌运劲挥出,再向柴玉关挥去,柴玉关退无可退,只能就地一滚,闪开岳小姐这一掌,同时喝道:“邀月,你要谋杀亲夫吗?”
他说话之时,岳小姐的右脚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将要踢中他的鼻梁,听到“亲夫”二字,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随即收回了脚。
这几下兔起鹘落,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便即过去,厅上众人还未看清,他们的动作,就听到柴玉关这句话,都惊得呆了。
岳小姐脸上红巾未除,亭亭而立,问道:“你说什么?”
柴玉关站起身来,说道:“咱俩成亲已近十五年,这一对君子剑和淑女剑,就是咱俩的定情信物,你都忘记了吗?”说着将那对君子淑女剑递了过去。
岳小姐沉默片刻,伸手拔出淑女剑来,剑身乌黑,没有半点光泽,便如一段黑木一般,剑一出鞘,室内寒气大增。
岳小姐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仍是识货之人,一下就发现这把剑是难得的神兵利器,配得上自己,不禁对柴玉关的话相信了六分。
她索性揭下红布,看向这个自称是自己夫君的家伙。
灯光照在她美丽无比的面容上,登时满室生辉,众宾客都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柴玉关眼中也闪过惊艳之色,然后继续深情无限地望着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