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关本来双目望天,脸上露出一丝怅然若失,听了王怜花的话,一张脸登时宛如给一只无形的毛刷刷了一下,脸上肌肉蓦地垂了下来,神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他的喉结跟着动了几下,但很快安静下来,脸上神色也变得十分平静,看向王怜花,微笑道:“本王从前就听人说,人上了年纪,就容易伤春悲秋,缅怀过去,看来本王也不能免俗,让你们见笑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平静温和,倒真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在和自己疼爱的晚辈说话,但贾珂和王怜花都不是瞎子,适才他那一瞬间的变化,他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怜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记得就好,下次就不要在我面前唠叨这些事了。”右手扬起,在柴玉关身上拍了一下,便即收回了手,说道:“我昨天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王怜花的手掌一碰到柴玉关,柴玉关就觉一阵热意自王怜花的手掌传了过来,和昨天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他本以为王怜花还要跟他提些条件,才肯帮他解毒,哪里想到王怜花竟然这么痛快就帮他解了毒,不由又惊又喜,又满腹疑虑,伸手抚摸王怜花碰过的地方,眉头微皱,说道:“本王中的毒那么厉害,你给本王解毒,只用手掌在本王身上拍了一下,连药丸都不用吃,当真能驱净毒素吗?”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说道:“你伸手过来。”
柴玉关半信半疑地将右手伸了过去,手心朝上。
王怜花拔开瓶塞,在柴玉关的手中倒了三粒药丸,色呈碧绿,约有玉米粒大小,然后将瓷瓶塞入贾珂怀中。
柴玉关收回了手,低头向这三粒药丸瞧去,只觉从颜色上来看,这三粒药丸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仔细闻了一下药丸的味,苦味中微带甜香,有点像是花香,闻着便觉全身舒泰。
柴玉关心下迟疑,只恨自己不是大夫,不懂药理,问道:“这药丸要怎么用?”
王怜花笑道:“你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哪怕你用这药丸擦鞋,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不过三粒药丸,我还浪费得起。”
柴玉关向王怜花瞧了一眼,说道:“那本王就吃下去了。”
王怜花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柴玉关抬起右手,要将药丸送入口中,但不等药丸碰到嘴唇,他又停了下来,不放心地道:“本王若是就这么死了,你母亲一定十分伤心。”
王怜花见柴玉关又用王云梦跟他打感情牌,微微皱眉,很不耐烦地道:“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我对你和我妈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吗?实话跟你说,我不止对你和我妈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我现在对我妈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你大概还不知道,那天我妈中了别人的算计,武功使不出来,眼看上百支羽箭向她射了过来,她就躲到我的身后,让中了她的‘迷魂慑心摧梦大法’的我,来帮她挡箭。你也知道中了‘迷魂慑心摧梦大法’的人,是什么模样。嘿,我和她的母子之情,早自那一刻起,就尽付东流了。”
柴玉关在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手上没钱,便将柴家三十余口人通通毒死,以便继承柴家的万贯家财。这三十余口人,不止有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和他母亲争宠的姨娘,还有他的亲生父亲,亲生母亲,祖父和祖母。
这些人都是柴玉关的骨肉至亲,柴玉关仅仅因为他们妨碍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就夺走了他们的性命。这时听说王云梦竟然躲在王怜花身后,让王怜花帮她挡箭,柴玉关推己及人,心想倘若这么做的人是他母亲,那他和母亲还有什么母子之情可言,他只会加倍向母亲报复回来,王怜花当然也是如此。难怪王怜花对他和王云梦的爱恨纠葛一点兴趣都没有。
柴玉关在王怜花面前,一直只有两个筹码,一个是王云梦对他的感情,另一个是他曾经照顾过王怜花,现在王怜花和王云梦恩断义绝,王云梦对他的感情,自然没法威胁到王怜花了。
柴玉关心中暗恨:“好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娘们!本王可要被你害死了!”突然间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摇头微笑,说道:“本王知道,你绝非那等无情无义的人。你嘴上说,你和你母亲已经恩断义绝,可是你听到本王说,本王现在的武功未必会输给你母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言维护你母亲,可见你心里,还是有你母亲的。”
王怜花见柴玉关抓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大做文章,心下有些后悔,正自琢磨应该如何圆回自己刚刚的失态,就听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柴先生,你大概是对我的好岳母旧情难忘,所以想要帮忙缓和她和怜花的关系。你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种话,你说也是白说,还是省省力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