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伸手指向顾人玉,笑道:“这位顾兄委实太过滑稽,在下一时无状,忍不住大笑出来,还望夫人见谅。”
薛红红听了此言,只道贾珂是要帮自己说话,不由大喜,寻思:“这人虽然长得很丑,心肠倒很不错啊!”随即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想:“嗯,仔细一看,他的身材也很不错,其实只要把灯熄灭了,看不见他的脸,倒也挺好的!”当下嫣然一笑,说道:“是了,你也觉得他很可恶吧!”
顾人玉心下又迷茫,又委屈,说道:“这位兄台,在下怎么……怎么滑稽了?”说着说着,脸上又是一红。
贾珂微笑道:“顾兄,你刚刚说过,除了让施夫人亲回来这件事以外,无论施兄和施夫人要你怎么赔礼道歉,你都心甘情愿去做,是也不是?”
顾人玉心中虽然困惑不解,仍是点了点头,说道:“是……是啊,我从没想过不认错的,只是……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唉!”说完这话,脸上又红了,眉宇之间,说不尽的羞涩腼腆。
贾珂随手抽出王怜花别在腰间的折扇,张开折扇,搧了两搧,微笑道:“顾兄怎的这般糊涂?刚刚施夫人听了你这句话,可是气得桃腮晕红,直斥你胡说八道呢。可见施夫人根本就不想亲回你去,便是她从前跟你提过这种赔罪办法,也不过是一时胡说,当不得真的。既是如此,顾兄还有什么好发愁的?”
顾人玉听了此言,登时恍然大悟,随即喜不自胜地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一时没转过弯来,竟然没听出施夫人是在跟我开玩笑。”说完这话,又向施夫人团团作揖,说道:“施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我不仅做了错事,还误会了你,真是罪孽深重。”又向贾珂作了一揖,感激道:“多谢兄台点醒了我。”
薛红红听贾珂这么一说,不由怔了一怔,待听顾人玉也这么说,心中更是恼怒,气忿忿地向贾珂哼了一眼,本想责怪他管什么闲事,阳光下但见他轻摇折扇,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明明那么丑的一张脸,却说不出的俊逸潇洒,不禁一呆。
随即别过脸去,一面暗骂自己怎么这般没出息,居然看这么丑的男人看得呆了,一面双颊晕红,不自禁地抓着衣角,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来。过得片刻,哼了一声,说道:“此事休再提起,往后我也不想再见你了!快滚吧!”
施传宗明知道她这句话是对顾人玉说的,却只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登时如遭大赦,笑道:“是,是,是,我这就滚!”说完这话,向王怜花使了个眼色,随即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贾珂和王怜花相视一笑,跟在他身后,快步离开了此地。
薛红红一怔,心中大怒,跺脚道:“谁、谁让你们走了!”
三人一路疾奔,直到出了施家庄,方停下脚步。
施传宗苦笑道:“家有悍妻,令两位见笑了。”
王怜花笑笑不提,话锋一转,与施传宗说起晚间聚会之事。施传宗笑道:“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派人过去,将这件事告知他们,倒是那猫儿居无定所,找他有点麻烦。好在昨天我和他赌钱,输给了他不少东西,当时身上没有带全,便和他约好今天在哪里见面,好将东西带去给他,一会儿我见到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他。”又问道:“你家的宅子久无人住,这一时半儿会,只怕没法住进去吧。今晚你住在哪里?”
贾珂听到这话,登时全身一震,随即一颗心怦怦乱跳,暗道:“嗯,从前的宅子么……”
那江苏巡抚知道李湛和李淳的身份以后,自然会找一栋富绅的宅邸,供这两位皇室贵胄住下。王怜花不知道贾珂是要去他林家姑丈家里借宿,是跟李湛、李淳一起住,还是找一家客店投宿,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自然不会沦落街头的,这你尽管放心。等到酉时,我们便去丽春院找你。”
施传宗听了此言,登时兴致减了大半,寻思:“你自己过来就好了,干吗还把这麻子脸一起带来?唉,这会儿阳光这么耀眼,我每次看见他,尚且浑身一哆嗦,然后吓出一身冷汗来,这要是晚上看见他,那可不得吓出病来吗?到时我也别想抱姑娘了,等姑娘来抱我还差不多!”不过他心中虽有诸多的不情愿,但不好明说出来,便笑着答应了。
向施传宗辞别后,贾珂和王怜花并肩而行,离开了施家庄门前的街道,贾珂左右探察,见四下无人,便将面具揭了下来。这张面具一离开脸,贾珂顿觉浑身一轻,就仿佛卸下了一个极为沉重的枷锁似的,这也难怪,毕竟这张面具实在丑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