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奇道:“那你干吗要给我戴上面具?难道这人和我有什么过节,不愿意帮我吗?”
王怜花摇头笑道:“这人应该和你素不相识。”
贾珂奇道:“那你干吗这么做?”
王怜花侧过头来,凝视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一字字地道:“因为如果你不戴面具,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你去见这个人的。”
贾珂听到这话,不由一怔,但王怜花显是想要卖个关子,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再也不提这事。两人并肩而行,指点风物,说说笑笑,经过几条大街,几条小巷,来到一条大街上,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宏伟一座庄院,朱漆大门前面立着两只石狮子,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施家庄。”
王怜花松开贾珂的手,大步走到庄院前面,向守在门前的家丁笑道:“这位小哥,劳烦你向你家大少爷通告一声,说他的老朋友王惜石过来看他了。”那家丁应了一声,说道:“公子稍等。”便转身走进庄院。
贾珂站在庄院之前,听了这名字,笑得弯了腰,直起身来,就见王怜花走回他身边,眉毛一扬,奇道:“你笑什么?”
贾珂压低声音,微笑道:“王公子,你这名字是谁起的?”
他本以为是王云梦的恶趣味,哪想到王怜花微微一笑,甚是得意,说道:“当然是我自己取的。”
贾珂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本来叫怜花,这‘怜’字和‘惜’是对仗的,但是你从前怜惜的是一朵花,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块石头了?石头随处可见,便是砸成粉末,也不会心疼,有什么值得你怜惜的?嘿嘿,哈哈!”
王怜花却没有反驳,只是站在贾珂面前,微微含笑,凝视着他,神色又温柔,又怜爱。待贾珂笑完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之中,没有半点惆怅之意,只有说不尽的心满意足,然后悠悠地道:“我这块石头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品,便是有人拿一座金山,一座玉海,和我交换,我也不会答应的,岂是其他石头可以相提并论的?”
贾珂一怔,随即想起自己这个名字中“珂”字,指的不是美玉,而是似玉的美石,多年前柴玉关派手下杀死贾瑚,就曾经在这个字上做文章,意图用贾瑚指甲里的小石子为证据,将杀死贾瑚的罪名栽赃到他的头上。
王怜花这句话显然是说:“我妈给我取名为怜花,是想要我日后成为一个怜香惜玉之人,而我给自己改名为惜石,是因为我那时便决定,日后我怜惜你,疼爱你。”
贾珂思及此处,不由脸上一红,双臂搂住了王怜花,去吻他的嘴唇。
王怜花眼望贾珂,虽然贾珂戴着面具,脸上是什么表情,王怜花半点也看不出来,但见他眼光中满是笑意,又欢喜,又羞涩,王怜花知道贾珂一定很满意这个名字,不由大为得意,笑道:“怎样,你现在也觉得我这个名字,取得很好了吧?”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我满意极了,往后我也这样叫你好了。”说着在王怜花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几下,笑道:“惜石。”
王怜花正待答应,就见贾珂突然间脸色大为古怪,又重复了一遍:“惜石……西施?”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即使是王怜花这个名字,除了王云梦称呼王怜花为“花儿”,贾珂称呼他为“怜花”以外,其余人要么直呼其名,要么称呼他为“王公子”“王兄”,或者荣国府那边的“花二哥”等称呼——他当然不会承认“夫人”“贾二奶奶”这样的称呼的存在,更不用说王惜石这个名字了。
以前王怜花用王惜石这个名字,从没有人只叫他最后两个字,因此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惜石”这两个字,读起来特别像西施。
王怜花听了此言,再不像刚才那般悠然自得,洋洋得意,他脸上一红,紧张地看向贾珂,生怕贾珂一时兴起,和他探讨起他起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想让别人夸他漂亮。哪想到贾珂笑了一声后,便不再发笑,而是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吻了几下,轻声道:“往后我叫你怜花,可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惜石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我叫惯你这个名字了。”声音很是温柔。
王怜花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环抱着贾珂,直到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这才放开贾珂,站在贾珂面前,贾珂帮他整了整衣衫。
突然大门呀的一声推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但见他不到二十五岁年纪,一张白生生的脸,模样虽算不上英俊,但也绝不丑陋,只是略显臃肿。
他毕竟和王怜花多年没见,并且王怜花那时年纪太小,如今长大成人,变化实在太大,这时看见王怜花,不由怔了一怔,竟然有些不敢相认,随即走了过来,最后离着王怜花两步之远时,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王怜花,笑道:“当年你小子说走就走,这么多年都没个音讯传回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扬州了呢。也算你有点良心,总算还记得我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