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神色古怪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咱们这就走吧。”说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出花厅。
李淳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拿起一粒樱桃,丢到口中,然后“呸”的一声,将樱桃核吐在桌子上。他跟在李湛后面,向花厅走去,经过贾珂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侧过头来,向他一笑,说道:“嗳,你嘴上这道伤疤,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你什么时候也教一教我,怎么咬出这种伤疤啊,这样一来,等哪天我闲得无聊了,说不定也想找人咬出这么一道伤疤来。”
贾珂笑道:“殿下想要这个伤疤,又有什么难的,你只管找人在嘴上随便咬一口就是。”
李淳眉毛一扬,说道:“就像这样吗?”话音未落,他踮起脚来,向前探去,贾珂一怔,正待向后退上一步,就见李淳又放下脚跟,站直身子,伸手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别紧张,我开个玩笑罢了!
其实我只是非常好奇,给你咬出这道伤疤的人,究竟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颗脑袋生得这么完美,当真一点瑕疵也没有,他偏要在你的上嘴唇上,咬上这么一口,硬生生给你制造出这么一点瑕疵,真是暴殄天物!”说完这话,连连叹了三口气,然后松开手,大步走出花厅。
贾珂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随即感到嘴唇上一阵疼痛,他伸手摸了摸这道伤疤,心中一甜,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
三人坐上马车,向扬州赶去,那五个随从骑马跟在马车左右。一路上骄阳如火,天气极为燥热,虽然他们坐在车中,既有车顶遮阳,又有冰盆降温,不觉天气多热,但赶车的骏马燥热难耐,行进的速度便放慢下来。到得天色将黑,气温降了下来,骏马才走得快了一些,又行了半个时辰,到得一个小镇上,这时天色渐黑,眼前一片朦胧,众人找了一家小客店投宿,总共要了五间房。
贾珂赶了一下午的路,肚里早就饿了,他关上房门,洗过澡后,叫来店小二,让他挑着店里的拿手菜送过来。这家客店很小,贾珂本没有对这里的饭菜抱什么希望,不想一会儿店小二送上饭菜,先是四道凉菜,一碟板鸭,一碟醉白鱼,一碟金华火腿,一碟盐水虾,然后是两道热菜,一盘口蘑炖鸡,一盘青菜炒肉,接着是两盘点心,一盘猪肉心的烧卖,一盘鹅油白糖蒸的饺儿,最后是一大碗索粉八宝攒汤。
这么多道菜,贾珂都很喜欢,不过他看着满桌的饭菜,心想:“这家店是把我当冤大头宰了吗?”好笑道:“我看上去食量这么大吗?”
那店小二笑嘻嘻道:“公子别误会,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店里的厨师前几天刚发了一笔横财,那之后他时不时就会挑一个客人,多送他几道菜,你这几道菜都是我们厨师送的,不收你的钱,公子尽情享用就是。”
贾珂笑道:“原来如此,小二哥,劳烦你替我向你家厨师道一声谢。”
那店小二笑道:“好嘞,公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没有的话,小的就先下楼了。”
贾珂一笑,说道:“你忙去吧。”待屋门关上,贾珂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将屋门闩上,然后推开窗子,离开客房,随即将窗户关上。过了一会儿,他又从窗户回到客房,然后走到桌前,提箸吃起饭来。
用过饭后,店小二进来收拾饭菜,贾珂待他离开,重新将门闩上,然后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但总归不算太晚,虽然天色全黑,但街上仍有行人说笑之声。
突然之间,一道轻轻的声响自窗户响起。其实这道声响非常的轻,便好像雪花落在树叶之上,发出的轻柔异常的声音一般,只不过屋里万籁无声,因此显得这道声响格外清晰。
这道声音刚刚响起,便停了下来,房间里隐有暗香流动,香气几乎察觉不出来,过得片刻,窗子又发出一道轻轻的声响,只见窗子推开,窗外天色全黑,星月无光,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前,然后如同黯淡的月光一般,落进了房间里。
这道黑影将窗子关上,轻轻地走到床前,站定不动,随即一道道黑影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便好像昙花开败之时,落下来的一片片花瓣似的,但是最初的这道黑影却始终站在床前,并不移动,直到再没有其他黑影飘落下来,这道黑影才掀开薄被,躺到床上,刚将薄被盖在身上,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接着手臂的主人欺身而上,压住他的手脚。
黑影只觉自己的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但是屋里实在太黑,除了贾珂那双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外,他看不见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