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脸上一红,忙转移话题,伸手一指远处的灯笼,说道:“崔姑娘,你看这盏莲花灯笼真好看。”
阿紫横他一眼,以示对他这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手段的鄙夷,道:“有么?”
张无忌笑道:“当然有了……咦?游兄?”
阿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少年浑身湿漉漉地站在灯笼下面,怔怔看向卖面具的摊子,正是她先前在客栈里见过一面的游坦之。
原来先前游氏兄弟去买孔明灯时,游坦之等得无聊,正好看见有人表演该如何从上了锁的水箱里逃跑,他觉得有趣,便过去看表演,游氏兄弟四处寻他之时,他正好被选中钻进水箱里,体验十秒钟被关起来的感觉。之后他离开水箱,那时游氏兄弟已经走远,他寻不到他们,也不心急,就自己四处乱转,也是凑巧,正好在这家买灯笼的铺子前面和张无忌二人相遇,只不过张无忌看向他时,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站在面具铺子前面的绿衫少女。
游坦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湖风吹得,他一见到这绿衫少女,便觉头晕目眩,胸口宛若给一个恒山那么大的铁锤重重一击,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倚靠着灯笼店前面瘦瘦的梨树,听到那少女笑道:“店家,这张面具多少钱?”随随便便一句话,他却听得魂飞魄散,忍不住学道:“店家,这张面具多少钱?”
那卖灯笼的老板莫名其妙地道:“客官,我们这里不卖面具!”
游坦之兀自不觉,又听到那少女笑道:“那这一张呢?”他便忍不住又学道:“那这一张呢?”
灯笼店老板气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店不卖灯笼!你存心来捣乱么!”
便在这时,一个锦衣公子翩然而来,走到那绿衫少女身旁,笑道:“姑娘怎的这般铁石心肠?”
游坦之见有人和那绿衫少女搭讪,心中说不出的厌憎,真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个坑,将这人扔进坑里,然后用土埋起来。再仔细一看,见这锦衣公子双眉浓长,鼻子挺直,眼睛却清澈温柔,实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刚刚那个恒山一般大的锤子又在他心口上锤了一下,心想:“这……这不是红颜知己遍布江湖的楚留香吗?坏了,坏了,这小姑娘这样好看,他一定是看上她了!这小姑娘这样单纯,怎么能玩得过他这样一个淫|魔!”
贾珂听到楚留香的声音,不禁暗暗叫苦,生怕楚留香会认出自己来,那自己可真要被他们笑话一辈子了,待听到楚留香这般说,定了定神,笑道:“我怎的铁石心肠了?”
游坦之见这绿衫少女黑黑的眉毛这么一轩,点漆似的眼睛这么一瞥,面纱下面红红的嘴唇这么一扬,只觉她美得不得了,至于她说的话,游坦之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知道她向楚留香笑了,她和楚留香说话了。
张无忌顺着游坦之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贾珂,心下大为失望,暗道:“这不是王姑娘。”走上前去,正要和游坦之打招呼,忽听得游坦之喉头发出“嗬嗬”两声,便向豹子一样向那绿衫少女扑过去。
贾珂只觉一阵劲风自面前袭来,抬眼看见游坦之目露异彩,双颊通红地向自己扑来。贾珂见他面容陌生,自然不想手下留情,但是楚留香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使出武功,省得被楚留香看穿身份,便随手拿起一张面具,想要挡住游坦之,哪想到游坦之忽然跪在地上,低下头,一口咬住贾珂的鞋尖和两个脚趾。
这一下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不仅贾珂手里的面具落了空,楚留香的手落了空,连张无忌手里吃了一半的糖人都掉到了地上。
贾珂反应极快,当即抬起脚,将游坦之踢到三米以外,游坦之重重摔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一时竟站不起来。
贾珂惊魂未定,暗道:“卧槽!现在杀手都这么不择手段了?”低头一看,见鞋面上只有一个湿漉漉的牙印,除此以外,再无他物,知道自己遇到的不是“七月十五”派来的杀手,只是一个单纯的变态,这才放下心来。
楚留香本来只是听说街上来了一位美得出奇的姑娘,才专程过来一探究竟,不想居然会遇见这种事。他看向躺在地上的游坦之,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珂,面容扭曲,下颚前伸,眼中喷射出贪婪的火焰来,几乎要将面前的空气融化掉,忽然想起从前他在某个小镇上见过的一个人。那人也和面前这个少年一般,像野兽一样四处咬人,还很怕水,没过几天,她就死了,而那些被她咬伤的人中,也有几人和她一样开始乱咬别人。
楚留香想到这里,不由心下一沉,暗道:“难道这少年也得了瘪咬病(注:即狂犬病)?”他知道一个健康的人若是被得了瘪咬病的人咬出血来,很可能会患上瘪咬病,便侧头看向贾珂,问道:“姑娘,他有没有咬破你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