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确定西弗勒斯既不会杀了他也不会因为他的轻率离开他之后,哈利终于放弃了提心吊胆,任凭睡眠再次征服他。
下一次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洒满了灰暗的光线。如同瀑布一般的大雨在城堡窗户外面流过,宣告此刻正在暴雨倾盆。耳朵接触到的空气有些刺痛,告诉他羽绒被外依然又冷又湿,就像城堡里的空气一贯的状况。不过在羽绒被下,他温暖而舒适。
最棒的是他依然紧紧地和西弗勒斯缠在一起,好像保持和他昨晚睡着的时候同样的姿势。他的伴侣的呼吸告诉他西弗勒斯没有在睡。斯内普的手依然放在他后背,但是没有再安抚他。他很怀疑是不是自从他一大早去过洗手间之后,他的朋友就这么一直醒着。很可能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哈利自己意识到。
“早上好,”他说道,但是他没有准备报抬起头,面对西弗勒斯的眼睛。
“早上好,”西弗勒斯回道,听起来就像是他们在礼堂里在教职工餐桌边相遇一样正式。
察觉到他的爱人还很紧张,哈利强迫自己抬起头,望向斯内普的脸。西弗勒斯的头发有点乱,但是还好。尽管还是他看惯了十五年的笔直的线条和长长的鼻子,但是他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的时候,一阵欲望还是让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西弗勒斯好像变了一点——少了一点拒人千里,少了一点丑陋平凡,不,不是这个,他一点都不丑。那一瞬间,西弗勒斯是他曾经亲眼见过的最令人兴奋的景象——优雅纤长,令人愉快,还有,赤裸裸的性感,除此之外他还能感受到对方几乎实体化的紧张。
“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抱歉?”哈利问道,痛恨自己表现出的笨拙,他怀疑大概每一次这种笨拙都会陪伴他们一起醒来——假如他昨晚说的话没有再次把西弗勒斯从身边吓跑的话。
“为什么?”西弗勒斯问道,他眼神中的恐惧不断加深。
“为了你今天早上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那个时候我脑子不清楚。”
“你是在宣称没有足够的智力么?”
哈利认出了那个语调。每一次克莱特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开始说什么食死徒的胡话的时候,西弗勒斯都是那样的语调。
“不,但是……你,呃,你可能还不想听我这么说,”哈利说。他犹豫要不要去掉那个“还”,但是他还是留下了它,因为他知道这会有效的,他们两个都开始信任对方,必须要开始冒这样的风险。但是,就他所知,西弗勒斯可能永远都不想听他说那些话。
“我从来没有听过,至少,不是这种罗曼蒂克的含义。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赫敏对我说过五次,罗恩说过一次,”西弗勒斯说道。
又一次,哈利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尽管他们都拥有的是备受虐待的童年,但是他还知道他的生活中有爱。他没有办法回忆起别人对他说过多少次“我爱你”,也许他们并不总是诚心诚意的,但是他们起码说过。
他的朋友已经四十八岁了。独自生活那么久却从来不曾被告知自己被爱着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如果不是赫敏和罗恩,西弗勒斯可能从未听过这句话。西弗勒斯竟然会计数他究竟听到过多少次这句话,这让哈利意识到这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但是那依然不等同于西弗勒斯想要听他这么说,作为一个爱人这么说。
决定孤注一掷试一下,他问道,“如果我对你说,你会困扰么?”
“看情况。”
“怎么说?”哈利问道。
“取决你是否真的是那个意思,”西弗勒斯说,他的嗓音绷紧而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断。
哈利记起来星期五晚上他们争吵的时候他就用过这样的嗓音,他叹了口气。他希望他们能在他变得神经兮兮之前就适应彼此。但是现在这已成定局,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尽量挽回损失。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的他要说的只有可能令人不快的事实。“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他艰难而急促地喘出一口气。
哈利看不懂那张突然显得无比脆弱的脸上闪过的表情,不过看起来并不相识西弗勒斯在生气。等西弗勒斯再睁开眼,有什么东西变了。哈利说不清楚,不过西弗勒斯脸上的确有几分前所未有的表情。西弗勒斯看向他的眼睛,轻声说,“那么就没有必要道歉。”
哈利笑了,“那么,我们都好了?”
“看起来如此,”西弗勒斯回答,他显然尽力想保持一贯的冷然的态度。不过他没能承购,即便如此,西弗勒斯依然比任何一个哈利曾经与之同床共枕的人更保守。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昨天晚上西弗勒斯说过,询问他是否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像是询问他是否想要继续呼吸。听起来西弗勒斯非常非常地想要。不过,他依然能看出西弗勒斯尽力想要隐藏自己的感觉。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让他感觉西弗勒斯的情绪是沮丧,但是西弗勒斯望着他的眼神又让他感觉这种沮丧与他无关。如果对于他来说这种情况都从未经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么对于西弗勒斯,这个从未真的拥有过感情生活的人来说,该有多么艰难?
哈利希望这些都只是他神经过敏,他柔声问道,“你还好么?”
西弗勒斯伸出自己修长优雅却微微泛黄的手指,去触碰哈利的脸颊。这个动作本身很能鼓舞人心,因为如果西弗勒斯不对他有信心,他是永远不会抚摸他的。“我不知道。”
手指的触碰让身体为之悸动。哈利尖利地喘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从慢慢精神起来的晨勃移开,“我又太超前了么?”
“不……可能……我不知道,”西弗勒斯回答,他的手指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尽管哈利因此难以好好思考,不过他还是对这抚触心生欢喜。如果事情不妙,西弗勒斯一点都不会愿意碰他。西弗勒斯的手指抚过他颊骨的感觉,不仅仅是一种安全的信号,那种几乎下意识的动作传达的钟情,就好像西弗勒斯无法克制自己触碰他的愿望,或者西弗勒斯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样做。
“好吧,那是肯定的,”哈利笑道。他转过脸,在西弗勒斯的手指上印上一吻,他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就像我刚刚在电鳗的心脏里加了硫酸镁,”西弗勒斯很快回答说。
“说英语,西弗勒斯,”哈利忍住笑声说。自从周五晚上,他一直都很担心对待西弗勒斯太轻佻随性,至少在他们真的习惯彼此之前都不能放心。
“感觉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一样,”西弗勒斯说。
“我知道。我也这样觉得,”哈利承认说。
“是么?但是你说……”
“我说过……?”哈利问道。
他看到西弗勒斯脸上闪过一阵红晕。“你说过我们都好了。”
“我们的确都好了,而且我们比以前还要好,”哈利保证说。“但是那不等于我们就不能紧张,不是么?”
“你在紧张?”西弗勒斯听起来很惊讶。
“我当然会紧张,”哈利回答说。他俯下身捧起西弗勒斯的脸。西弗勒斯的长发从脸后披下,衬得他脸上的轮廓愈发明显。“我想让你高兴,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肯定你也是这样的感觉。我们还有很多需要了解对方。”
“我有许多需要学习,各方面都是。我以前从没有过。”
哈利知道,要让他骄傲的爱人承认这一点有多么艰难。“我也没有——没有和你的经验。对我们来说这都是全新的。我们会好的,西弗勒斯。我可以吻你么?”
“可以,”西弗勒斯几乎害羞地回答,不过哈利已经开始爱上他朋友的这种品质。
他们的双唇相触那一刹那,哈利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尽管不可思议,但是这真的有效。他们会好的。这个吻感觉起来就像是三个月的魁地奇巡回赛之后,终于回到家。只不过,过去巡回赛之后并没有一个吻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