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瘦弱的身子,抖得如同狂风中扑扑作响的落叶。
昏暗中,苏稚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因痛恨和疯狂而逐渐扭曲着。
记忆中那个说会爱护自己一生的少宬哥哥,已经渐行渐远,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良久之后,秦少宬整理好自己,毫无留恋地直接出门。
苏稚瘫在地上,任由泪水冲刷着脸庞。
神情绝望的,扭头远远望着被锁在那里的母亲。
只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环顾四周熟悉的简陋陈设,已是在东菀宫内。
还未起身,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
第六章:任人捏的软柿子
下一秒,宫门被人“哐当”一声猛力踹开。
当先一位红色华服宫装的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宫女鱼贯而入。
苏稚自然认得眼前女子,曾是先皇后赐给太子秦少宬的贴身女官若挽。
一月前被封为了若贵妃,近来风头正盛。
秦少宬来苏府求学时,她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苏稚想起往事,皱了皱眉,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人来做什么?
“怎么?见到本宫,还不行礼?难不成,苏妃娘娘看不起本宫?”若挽看苏稚还没动身,一双蛾眉,顿时拧了起来。
果然是来者不善,苏稚叹了口气。
她忍着身体的酸痛,翻身下床,俯身行了个礼:“参见若贵妃。”
“哼。”若挽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
看到她脖颈处遮掩不住的青紫痕迹,随即想起什么,双眸顿时闪过一抹狠戾:“听说皇上最近老呆在苏妃这?”
“是。”苏稚沉闷的应了一声,秦少宬这几日,的确是往这里跑的勤。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是莫大的恩宠。
但只有苏稚自己知道,他每次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羞辱而已。
若挽看苏稚无悲无喜的模样,心中顿时无端火起。
“贱人!你以为你还是谁?不过一介罪臣之女,皇上念旧,留下你的贱命,还敢仗着那几分狐媚样子,迷倒皇上吗?”说着上前一步,直接朝苏稚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脸上瞬间火辣辣的,苏稚被扇得偏过脸去。
她眉头一蹙,冷声道:“若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打你又如何?”若挽冷哼一声,伸出手,作势还要再煽。
这回还未落下,却被苏稚一般捏住了手腕。
“若贵妃,同在宫中,何必互相为难呢?苏稚有错,自有皇上责罚,若贵妃这般行事,皇上怕是不知吧。”
她处处忍让,只不过是不想徒增麻烦,但不代表,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若挽被噎住,苏稚竟然还搬出了秦少宬来。
横眉倒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若挽显然也没想到,秦少宬这个时辰会过来。
神色略有慌乱,但不过一秒却镇定下来,恶毒地剜了苏稚一眼,顺势直接倒在地上。
“啪”的一声,用尽力气打在自己脸上。
不消片刻,她的脸,便红肿一片。
苏稚双眸一凝,来不及反应,秦少宬已从门外踏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秦少宬见状,脸色顿时一冷,冷声质问道。
“皇上……臣妾听闻苏妃妹妹卧病在床,特地前来探望,想叙下故人之谊。哪知妹妹说臣妾不过一个贱婢……臣妾自知身份低微,幸蒙皇上不弃,但此番实在无颜见人了。”若挽用手捂住右脸,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秦少宬并不答话,朝苏稚望了过去。
却见她单薄的身躯挺的笔直,站在那里,虽未施任何脂粉,却自带一股气韵,不主动开口,一如少时每次两人斗气后的模样。
他心头蓦地一顿,上前一步,凝视着她:“苏稚,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第七章:原来我不过是个其他人!
“我……”苏稚身子一怔,看着秦少宬冷峻的侧颜。
“皇上,您不要为难苏妃,她并未说错什么,若挽确实……”另外一边,若挽不住垂泪,柔柔弱弱,好不大方地默默上着眼药。
“你待朕的情谊自然与其他人不同,何必自轻,有朕在,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秦少宬将若挽扶了起来,轻言细语,恍如判若两人。
在你心中,原来我不过是个“其他人”!苏稚忍不住自哂一下。
秦少宬转过身来,就对苏稚斥道:“跪下!”
“皇上,我没有。”苏稚蹙眉,身形却是丝毫没有动作。
“若不跪,若贵妃所受的羞辱,朕便在有些人身上,加倍讨回!”秦少宬已是不耐。
母亲!苏稚脑袋哄的一声炸开,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得破碎。
她咬了咬牙,双腿一软,终究是跪了下去:“贵妃娘娘,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求您大人有大量……”
前额着地,将头低得深深的。
“来,打回去。”然而秦少宬,显然不想听她多说一句,对着身旁的若挽说道。
若挽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稚,略有不安:“皇上,这?”
“有朕在,你怕什么?”得到肯定后,若挽上前,背对秦少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便打了下去。
还不等苏稚反应,下一记耳光,又紧接而来。
若挽暗暗用力,一次比一次重。
众人屏住呼吸,偌大的东菀宫内,只有响亮的巴掌声清晰可闻。
苏稚脸上火辣辣的,耳中也嗡嗡作响。
但她不敢反抗,以秦少宬的秉性,真的会对母亲动手。
要是能保护母亲,受这点皮肉之苦,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苏稚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一声不吭。
直到两颊浮肿,嘴角涔出鲜血来,秦少宬握紧手掌,示意停下。
看苏稚从头到尾如此乖顺的模样,他并未有丝毫报复的快意,反倒莫名的烦躁。
“回宫。”不愿再多看一眼,直接挥袖离开。
若挽见目的达到,也知道见好就收,冷哼一声,追了出去。
苏稚软软瘫倒在地,只能瞥见他离去时的明黄色影子。
当晚,若挽让人送来了消肿的玉花膏。
苏稚微愣,以为她只不过是在炫耀今日的胜利,就没有在意,随手扔在一旁。
她本以为,在这宫里只要避开锋芒,就能苟且偷生。
但没过两日,东菀宫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秦少宬勿匆而来,一身明黄色衮服,还未来得及换下。
后面跟着的,是若挽。
不过两天未见,她的脸却起浓溃烂,还布满了指甲抓痕,让人心惊。
“苏稚,你好大的胆子!”
苏稚行礼抬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下一秒,若挽就扑面而来,拽住她的头发,厮打起来:“妹妹真是好狠的心,你心有怨恨可以理解,但毁了我的面容,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世上活下去?”
苏稚被她拽的头皮生疼,下意识用力伸手推开。
若挽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秦少宬双眸一凝,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苏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八章:毒妇
“若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敢说!你竟恶毒至此,昨日送了养颜膏来,说是赔罪。谁知你掺了什么,毁了我的脸!”若挽脸色狰狞地指着苏稚,声声泣血。
“什么……养颜膏?”苏稚感到太阳穴都突兀的跳了起来,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搜。”秦少宬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在内间搜出来一个白玉瓶子。
苏稚看着那个瓶子,心下漏了一拍。
这个瓶子,不是昨日若挽让人送来的玉花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