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找到的。”邱黎明说,“找到之后呢?”
穆康心想:当然是干柴烈火大干一场。
此等私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他瞥了邱黎明一眼,漠然道:“干/你屁事。”
邱黎明和管啸隐晦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笑意。
穆大才子自视甚高脸皮奇厚,既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屑于掩饰七情六欲,自回国以来,从不吝啬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对林衍的思念。根据邱黎明和管啸与之相处多年的经验,傻逼穆若以“干/你屁事”来回答问题,就意味着其正在策划一些或颇有私心、或惊天动地的大事。
管啸朝邱黎明使了个眼色:看来他俩进展得很迅速嘛。
邱黎明小幅度地朝管啸点点头,以拉家常的语气问穆康:“你在瑞士一直和林指住在一起吧?”
穆康:“嗯哼。”
邱黎明:“开心吗?”
“开心啊。”穆康笑了笑,“从没这么开心过。”
“还过去吗?”邱黎明问。
“过去。”穆康说,“我得和他在一起才行。”
管啸别有居心地问:“打算在一起多长时间?”
“什么屁话。”穆康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臂,坚定地说,“永远在一起。”
管啸:“……”
“Mission accomplished”再次兜头而来,管教授一下没接稳,直接懵逼了。
关键时刻还是邱首席反应迅速,从怔愣到回神只用了短短三秒。他实在按捺不住,猛地站起来指着穆康说:“你他妈得说到做到啊!”
穆康莫名其妙地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没什么。”邱黎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管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质询环节圆满结束,质询结果激动人心。管啸笑容满面地起身给大伙儿添茶,邱黎明重新坐好,长出一口气,心道怼爷诚不欺我,林指的好日子终于要到了。
陆西峰和管小公主的过家家游戏似乎进展得不太顺利,玩具被推到一边,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神秘兮兮地低头凑在一块儿,不知道“特别会玩游戏”的“陆酥酥”又在带小姑娘作什么妖。
穆康正徒劳无功地第一万次刷新邮箱,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脱了“陆酥酥”的怀抱,一溜烟飞奔至穆康身边,将某不明物体啪的糊到了穆康脸上。
被猝不及防抢了手机的陆西峰:“诶——”
穆康眼疾手快接住手机,小姑娘手脚并用爬到穆康身上,指着手机屏幕说:“穆酥酥——傻蛋——”
手机里传来一段独白的爵士小号,旋律忧伤,气息老练,一听就是沸点驻场乐队的表现手法。
陆西峰:“……”
管啸:“……”
邱黎明:“……”
管小公主大约把本该匀给走路和说话的成长技能点都加到了手机使用上,熟练地抓住穆康的手把视频拉到第一秒,天不怕地不怕地又说了一遍:“穆酥酥!傻蛋!”
视频虽然低清薄码,镜头晃动,背景又有杂音,仍挡不住主人公的荡漾春情。
穆康木然地想:操,这位仁兄有点眼熟。
画面缓慢推进,小号闲散慵懒,灯光暧昧昏暗,把一切恰到好处地烘托成一首浪漫情诗。掌镜者不怀好意地问镜头中央的男人:“你在看谁?”
“你在看林衍吗?”
男人眼中星光璀璨,流淌着献给挚爱之人的脉脉情感,轻轻地说:“嗯。”
穆康盯着视频里熟悉又陌生的傻逼,心绪复杂难言,有点狼狈、有点好笑、有点酸涩、又有点甜蜜。
他安静地将手机放到茶几上,闭上眼,久久不发一语。
三名罪魁祸首在一旁或坐或站,心有惴惴,生怕欲求不满的人渣秋后算账。
他们多心了,穆康一丁点儿找茬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是须臾间有些相思如潮、难以自已,妄图凭想象在黑暗中的立锥之地造出一个微笑的林三岁。
他当然做不到。
林衍天下无双,仅凭他的浅薄思维,描绘不出林衍的万分之一好。
穆康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助地想:你在哪儿?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第49章
小寿星对三位“酥酥”送的礼物爱不释手,饭后草草走完吹蜡烛切蛋糕流程,便迫不及待地抱着新玩具拉上妈妈跑回了房。
两位女士一走,席间气氛陡转,四人分头行动。管啸摸出一瓶藏身冰箱角落的15年麦卡伦,邱黎明摆上酒杯,穆康准备清水,陆西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儿童生日宴会忽而间变成了家居版沸点酒局。
“L团19号到。”邱黎明抿了一口威士忌,“演出定在22号。”
穆康端着酒杯问道:“谁指?”
管啸低声说:“张老板。”
穆康一愣:“啊?”
“是真的。”陆西峰喝了口酒,“我一开始也不信。”
“不应该啊。”穆康说,“怼爷没和史蒂夫反映情况吗?”
“反映了。”邱黎明说,“但玉声琴行是这场演出最大的赞助商。”
陆西峰摇着头说:“我看演出要完。”
“不至于吧。”乐团编外成员穆康问道,“张老板有那么差吗?”
陆西峰和管啸端着酒杯闷声苦笑,邱黎明干掉杯里一半的威士忌,对穆康说:“张老板有句响彻指挥界的名言。”
“你可别告诉林指。”管啸警告说,“有损J院形象。”
“他有次在讲座上说的。”陆西峰惟妙惟肖地模仿张玉声派头十足的口吻,“‘指挥工作其实很简单……’”
他做了个类似于炒菜的手势:“‘总谱一翻开——哪儿黑往哪儿撸。’”
穆康:“……”
邱黎明目不忍视地捂住了脸,管啸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仰头一口把酒干了。
“我操。”穆康捧着酒杯呆若木鸡,“他在开玩笑吧?”
“我们当时都在场。”管啸说,“不像是开玩笑。”
邱黎明无奈地说:“不是开玩笑,就是他的经验之谈。”
穆康感叹道:“我……真没想到。”
“张老板一直都这样。”管啸说,“当时苏青的事儿扯到他,我就不怎么吃惊。”
陆西峰狠狠点了几下餐桌:“你说怼爷他们的演出是不是要完。”
“也不一定。”邱黎明看了穆康一眼,踌躇道,“毕竟是个顶尖团,没准……”
“没什么‘没准’。”穆康沉声道,“常驻指挥是林衍,差距太大,他们肯定适应不了张老板。”
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直觉事态颇为严重,又不知如何插手。
“算了,交给怼爷吧。”管啸起身给大伙儿添酒,“我们在这儿瞎操心也没用。”
酒局在管啸妻子的犀利眼刀中于晚上九点半准时散场。穆康到家后,先花一小时收拾行李,又花二十分钟洗澡,直到睡前才磨磨蹭蹭给王俊峰打了个报备电话。
王大经纪人操心地说:“少喝点酒。”
穆康:“不喝睡不好。”
“喝多了对脑子不好。”王俊峰苦口婆心地说,“你可是靠脑子吃饭的。”
穆康:“谁还不是靠脑子吃饭的?”
王俊峰:“……”
穆康又说:“也对,是有一些人不靠脑子吃饭。”
王俊峰无语片刻,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回?”
穆康:“不知道,得看那边的情况。”
“好吧,随时保持联系。”王俊峰嘱咐道,“别再失踪了啊!”
穆康一听到“失踪”二字就浑身不舒服,没好气地说:“知道了,就这样,拜拜。”
王俊峰:“……拜拜。”
电话挂断,穆康丝毫没把王俊峰“少喝点酒”的叮咛放在心上,火速开了瓶刚在管啸家喝过的同款麦卡伦,满上古典杯的三分之一,一心只想睡个好觉。
他赤裸半身躺在沙发,酒喝到一半,相思病症状暂且得以缓解,沉寂已久的欲望渐渐攀爬萦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