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宁刚被吓出一身冷汗,现在又被吓得心脏慢了半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薇宁还没反应过来时,潘王已然起身退到大臣们站的地方去了。
“大典开始吧。”那嗓音毫无波澜,可轻易令闻者感受到他不怒而威的魄力。
“哥哥!”小拖把指着门外的拓跋彦开心道。
薇宁抬眼去看,含元殿外走进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朝着她靠近。
拓跋彦站在她的身旁,抱过小拓跋与她一同观礼。
“我耍了你一回,你也耍了我一回。我们扯平了。”薇宁心不在焉地低声对拓跋彦说了这么一句。
拓跋彦嘴角一勾,怀中的小拓跋不知何时已睡着。“纯属误会。十万精兵已将潘王部下全部控制,本将要善后,所以晚到了一步。”
“话虽如此,潘王可留不可留?”薇宁说完,听到田总管宣读遗旨时一顿。
她同拓跋彦看到总管脸色微变,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没想到听到以下这段话来:
“……吾儿纯仁孝,睿智天植,顺应天地之命,即皇帝位。皇长女薇宁贤淑美德,朕躬亲抚养,是以辅助新皇,为表心意,待吾儿掌权后,方可出嫁。”
先皇这遗诏,令文武百官顿时炸开了锅,在底下窃窃私语讨论着薇宁的婚事。时不时投来几道同情的眼光,让薇宁感到心寒,那一道道眼光比外头的飞雪,还要冰还要冷。
田总管当众念完,将圣旨收好递给了薇宁,颇道歉道:“公主,这……奴才事先不知情。还望公主见谅。”
“这遗诏莫说你不知情,就连本宫也毫无所知。田公公,本宫无碍,带皇弟先回吧。”薇宁皱眉接过。
先皇谁都不信,连她,也要防。看着含元殿的一个个退离,薇宁一动不想动。
“礼已成,公主,送本将弟弟回府的事,就算了。你……”拓跋彦陪着她,等到没人后想安慰薇宁几句,可脑中措辞想不出一个字,只能作罢。于是他轻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来轻拍了薇宁的肩膀,抱着小拓跋率先离去。
登基大典完美落幕,而潘王的大军,都被拓跋彦收归旗下。只可惜的是,等到薇宁想起要处理潘王这个人时已是一天后,可那时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薇宁在御书房里质问拓跋彦:“为何你不将他就地解决了,看如今,我们已打草惊蛇,往后要如何再杀他?”
拓跋彦安坐座椅上,端起一旁桌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才对上薇宁责备的视线说道:“本将前去潘王帐前,十万精兵就已经将其八万精兵包围个水泄不通。若就地解决并不难,难的是让那八万精兵心服口服。本将留他,是为那八万精兵可以物尽其用。”
薇宁冷笑一声,“说得倒有理,那你说说,现在要怎么办。”
“等。”拓跋彦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说道。
“等?本宫要等他来杀我不成?”
“公主放心,本将会护你左右。他要杀你,先过我这关。”拓跋彦的声音暖如三月春阳,每一句话都能在任何女人心中卷起漩涡,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可薇宁清醒得很,她才不信他的话。
她轻笑道:“现如今大将军手中的兵又多了八万,大将军往后的重心,不该是转移到训兵上吗?哪儿还有空关照本宫。”
拓跋彦兵权太大,她早就打算想办法要回一半。
“公主言重了。训兵自有将领帮忙。本将这次进宫,也是为了这件事。那八万精兵是本将暂且替公主照看,等到这些兵熬到程度了,本将立马归还。这是八万精兵的一半兵符,公主拿好。”
拓跋彦站了起来,从笼袖中拿出阴阳鱼符,将其中一半交给了薇宁。
薇宁有些意外,但她并不拒绝,刚拿了兵符,就听田总管来报。
“什么事?”
“皇上哭着闹着要公主过去。”田总管低头说道。
拓跋彦见薇宁无暇与之交谈,便告退离开。
薇宁将兵符拽在手中,对田总管说道:“走吧。”
☆、赈灾
宫殿游廊下,薇宁越过盏盏宫灯前往紫宸殿。田总管忽而见她在游廊尽头停下,忙问:“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薇宁看着手中兵符,暗道一声该死。
怎么了,能怎么了,她被拓跋彦给坑了!八万精兵暂且给他照看,那粮饷不得她给?本还想着往后有事拿他十万精兵的粮饷商量,这下好了,人家也有了对策,拿她八万精兵的粮饷说话。
往后若是不按时给粮饷,就拿她八万精兵的粮饷先来填肚子。
这人够聪明,她败给他了。
“不行,若不是一条心的话,拓跋彦比所有人都危险!”薇宁喃喃道,继而咬着牙要想办法将拓跋彦拐到一条船上。
“公主说什么?老奴没听清。”田总管返回身子凑近了薇宁几步。
薇宁这才从思绪中抽回神来,忙掩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皇弟还在等着。”
上朝几日,薇宁明显感觉到朝中许多大臣都心不在焉。这不,今日薇宁在龙椅后连连看到有人打哈欠。
她将视线移开,朝中大臣不服她是意料之中的事,解决的方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实辅佐皇弟,干出点政绩。
正巧前日她批改奏折时看到了这样一则请示:桃源县今年闹饥荒,请示朝堂下发粮食和银子赈灾救人。
“桃源县之事,众爱卿如何看?”薇宁端着笑意问道。
宰相王进站了出来道:“灾情如何,我们尚且不知。是否真到要朝堂拨款的程度,臣不敢断言,还望公主三思。”
“还望公主三思——”突然跪下一批官来,对着薇宁说道。
薇宁有些意外,半带试探道:“可本宫认为,无论灾情如何,都要拉桃源县一把。”
宰相暗示不成,暗叹了口气说道:“受灾地点据京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臣认为,灾后自救才是关键。”
薇宁点了点头,对宰相道:“王宰相说得不错。”
又站出一个人来,是御史大人陆晓绅。他躬身对薇宁道:“公主,臣认为,此次赈灾也并非不可,但赈灾官员派何人前往,又要拨多少银两赈灾,这些都是公主要仔细考虑的事情。”
薇宁垂眸一想,顺口问道:“陆御史有何人选推荐?”
“知府大人魏延安。”
薇宁欲开口问为何,王宰相却率先一步侧头道:“不行!”
陆御史问:“为何不行?”
“此人心思怪异,尽走旁门左道。”
“可他却连破奇案。”
“这赈灾之事并非破案,要他去有何用。”王宰相坚持道。
陆御史轻哼一声,“难道宰相不知,魏知府在百姓心中是何地位?他的出现,是安抚人心最好的一剂良药。”
“他?本相相信,赈灾银两比他来得更安抚人心。再者说,现如今要树立的是皇上和公主的威信,你要他去,是何居心?!”
陆御史指着王宰相道:“你你你!你这个老家伙!你才是何居心!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想让公主赈灾,要说破坏朝堂威信,你王宰相当之无愧!”
王宰相当然不服:“你说谁老家伙?!我看你才是个不服老的老家伙!本相忠心明月可鉴!你甭说这些话来扰乱视听!”
……
结果薇宁眼睁睁看着百官分成几团,王宰相和陆御史两派争吵不休,一个不想赈灾,一个想派魏延安赈灾,还有好些不言不语的官员站在两侧看热闹,那其中就包括了拓跋彦。
薇宁叹气扶额,到底要如何?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小皇帝忽而跳下龙椅跑向身后的薇宁,皱着小脸抱住她的大腿:“皇姐,朕怕……”
薇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小皇帝冲底下的百官道:“好了!别吵了!”
王进和陆晓绅只得收声暂停,两人谁也不服谁,甩袖别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