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来的那天，薛青恰好有事出门。
或许，薛青的恰好有事也是宣武帝的安排。
言歌正在院子里的榻上倚着看书。
日子无聊，也只能看看一些市井画本子解闷。
这些画本子里，好多都写的是关于宣武帝与慧贤皇后之间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不得不说，古代人民没有电视电脑消遣，也只能发挥自己的脑洞来打发无聊时间，所以脑洞都特别大。
第1328章 哀家有喜了
看的正上瘾的言歌略口渴，她头也不抬地喊着婢子为她倒杯水。
接过水，手指触到递水杯的那手，惊讶抬头。
言歌醒来那天惊鸿一瞥，对宣武帝还是有点印象的。
只觉得这家伙长得高大了，褪去了青涩，变得沉稳了，也内敛了。
当然，身上的帝王气势也更威重。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大约是因为暴瘦的缘故，颧骨特别明显，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沉郁而又暴躁的感觉，像只困兽。
他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言歌。
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沉沉如有两座大山落在言歌身上。
压得她连喘气都觉得危险。
她一失神，手中的杯子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声脆响将宣武帝从愣怔间惊醒。
他对上言歌的目光，咧嘴，扯出一抹狰狞笑意：“薛青把你藏的真好。”
“说什么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原来是已经有了新欢。”
他目光上下扫了眼言歌，笑容更甚：“什么东西，也配和她长得一样？”
说话间，手突然伸出，捏住了言歌的脖子。
这男人……
三次见面。
每一次都是捏脖子作为见面礼。
言歌觉得自己真是荣幸无比。
她这小身板，反抗无能。
所以也不反抗了，只一双眼睛平静地盯着宣武帝。
她的嘴角扯起，甚至还想朝他笑。
这样的挑衅，果不其然，让宣武帝眉脸上的怒意更甚：“贱胚……”
他后面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就像是陡然被人捏住了脖子，他微微长着嘴，眼底透出的惊讶……不，更像是惊恐！
他的手更是在下一刻一松，顺势把要朝后倒去的言歌带进怀里。
另一手撩起言歌的发丝，怔怔盯着她耳后那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下一刻，他抬起言歌的脚，将她鞋袜除去，瞧着她脚底中央的那两粒黑痣。
他还蹲在地上，一手握着她的脚，微微仰头，他盯着她。
面上表情，似哭似笑。
言歌沉默垂眼。
这是封央的身体。
这身体，宣武帝不会不熟悉。
宣武帝的手在抖。
但下一刻，他突然起身将言歌抱在了怀里：“央央，央央，你是我的央央。”
他的声音里有狂喜，也有悲戚。
他抱着她的时候，手臂的力量，好似要把她生生匝进他那厚实的胸膛中。
或许是被他感染。
言歌的情绪渐渐也有了起伏。
她的手抬起，在半空顿了顿，然后抚上他的后脑勺。
“阿九。”她轻声说：“你长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宣武帝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听她这般说话，好似才终于确认。
他的央央，的的确确的回来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泪无声流下。
宣武帝压抑着的哽咽声音传进言歌的耳朵里。
言歌睫毛颤了颤。
她将头，轻轻搁在宣武帝的肩膀上，也因此，看到了月亮门前站着的薛青。
那男人，依旧一身的大红衣袍。
风一吹，袍带微微飞扬。
她就算没有去看他的脸，也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种沉甸甸的难过。
第1329章 哀家有喜了
言歌最终也没抬起视线去与薛青的目光对上。
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是看着她的。
其实，在得知皇后死讯的那日，言歌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她回应着薛青的好，极力的想要把即将到来的伤害提前补偿。
然而现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是不是，这伤害因为她的回应而变得有增无减？
言歌唇紧抿着。
长长的睫毛下，眼底却是一片淡漠。
宣武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
“央央，央央，你别再吓我了，我刚刚，刚刚差点杀死你。”
宣武帝在他的央央面前，从来不曾自称为朕，这习惯如影随形，已经深入骨髓。
“是啊。”言歌声音低喃：“不过，我没死。”
宣武帝哽咽的声音，转眼又变成了大笑。
他大笑着，将言歌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外走去：“央央，我带你回家。”
言歌窝在他怀里，并没有反抗。
走到了薛青身边，宣武帝已经收敛脸上的情绪，一脸冷漠地瞟了薛青一眼，快步就要离开。
薛青却在这时候伸手，挡在宣武帝面前，他惊讶的望着言歌的脖子，随即大怒：“你又捏她脖子了？”
这质问，还真让宣武帝有点心虚。
薛青也不看宣武帝，他望着言歌：“已经青紫，比上次还甚，央央，先抹点药吧。”
央央两字刺激了宣武帝，他声音森冷：“朕宫中有御医，不劳烦薛大人。”
薛青抬眼，望着宣武帝：“陛下，她是我的妻，她腹中有我的孩子。”
宣武帝闻言，面上一变。
他重新抬眼盯着薛青。
那目光里，带了风雨欲来地杀气。
言歌在这时候伸手，抓上宣武帝的肩膀，她说：“阿九，没有阿青，我早就死了。”
宣武帝的身形一僵。
言歌又抬头，望向薛青：“阿青，我要回宫了，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再重新娶个妻子，可以与她一起游走天下，四处安家。”
她不等薛青说话，叹了口气说：“你老了，娶妻的时候不要祸害年轻小姑娘，要找就找年岁相等志趣相投的。”
薛青：……
他脸上唰地一下，无比惨白。
宣武帝比他要小几岁。
她要进宫，难不成是因为他老了的缘故？
毕竟这八年，她并未改变，可他却真真切切地老了八年。
被她嫌弃老，薛青一时间难受的无以复加。
宣武帝避开他的手，趁着薛青软弱的这功夫大步离开。
言歌总觉得她刚刚真心实意为薛青打算的话好似起到了反作用。
她窝在宣武帝的怀里，低垂的视线可以看到入眼的那一抹红影越来越远，渐渐从视线里消失不见。
进了宫，御医刚好，薛青着人送来的药也到了。
宣武帝不想用薛青的药，可言歌说那药是上次特意配制好的，很管用。
宣武帝心虚，亲自动手，将药膏摸在言歌脖子上。
“央央，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
言歌哼了声，没说话。
这个保证，她一点都不相信。
总觉得她这小脖子迟早都得被宣武帝捏断。
第1330章 哀家有喜了
喝了药，感觉喉咙好受些了，言歌才问他：“阿九，你打算怎么办？”
宣武帝一脸迷惑对上言歌的目光。
马上反应过来，言歌是问他怎么安置她。
宣武帝拥着她，轻声说：“央央，我给你安排一个身份，立你为后好不好。”
言歌：“你已经有过一个皇后了，你与她伉俪情深，她这才刚殡天，你就另娶……”
宣武帝打断言歌的话：“央央，央央，她也是你，你忘了么，她也是你，你本来就该是我的皇后。”
言歌听着他这话，心头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松了口气般地释然。
她面上依旧疑惑，盯着宣武帝笑：“你骗我呢。”
肚子在这时候隐隐作痛。
言歌下意识伸手，捂上了肚子。
“阿九。”她喃喃：“我好像，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