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安上前拦住她小小的身子,俯身醉声道:“你想去哪儿,嗯?”
小宝儿举起双手挡在自己胸前说:“我,我……”
她慌张害羞的模样儿喜人得紧,方亦安不禁握住她双手手腕,额头咣一下扣在她额头上笑道:“新娘子就该好好坐着等新郎,乱跑什么?”
小宝儿垂着眼皮,脸红得堪比那身朱衣。方亦安一手将她环起来。另一手便抱起她来转了个圈。他将小宝儿举得高高,小宝儿惊呼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正看见他一脸温柔开心的笑。
小宝儿臊得将脑袋直往他怀里拱:“快放我下来,我要睡觉,我好困了。”
方亦安挑了挑眉尖说:“好啊。”
他果真将小宝儿放在了床榻上。脱离了他手的小宝儿立刻蹬掉了鞋子往被窝里钻。方亦安刚去桌边拿了那壶酒过来,回头便不见了她人影,只见被子里一团在不停扭动。
方亦安叹气:真傻,以为躲进被子里就能逃过去吗?
他也不去揭那被子,只放下酒,咕咚一声倒在那团包子旁边侧身装睡,眼睛却眯成一条缝观察着。
小宝儿许久听不到外头动静,加之被子又闷得她喘不过气,便大着胆子扒开被角向外瞅,乌溜溜一双眸子正对上方亦安那紧闭的眼。
她蹭着被子挪过去看,只见他沉静面容丝毫不动,便做了一件她早就想做的事:伸出手指头去摸了摸他长长的眼睫,与自己的作对比。
这一比,她就有些不高兴了:居然比她的眼睫还长一点!
男孩子为什么要长这么长的眼睫!教她这个女孩子情何以堪啊!
小宝儿噘嘴,轻轻踹了他一脚。翻过身去要睡了,连被子也不分给他一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算是暂且躲过了。少爷喝醉了酒,一定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小宝儿想起寰容嘱咐过她的,她可是怕疼得很,能躲一晚是一晚吧。
虽然脑子里这样想,她心里却砰砰跳得厉害。闭上眼睛也毫无睡意,胡思乱想了半日,小宝儿决定悄悄爬起来,去找点吃的压压惊。
谁知她刚坐起身,方亦安那只搭在她脑边的胳膊便抬了起来,一下子将她拦了回去。
“唉呀!”
好巧不巧地她偏偏躺倒在了方亦安身上,那带着清淡酒气的熟悉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小宝儿赶紧撑着手臂要起来,一边小声说道:“你做什么呀小少爷,吓死我了!我,我以为你都睡着了!”
方亦安哪里肯容她起来,那只手臂又搂上了她的脖颈轻轻往下摁,现在她整个人都撑在方亦安胸膛上,这个姿势好不暧昧,小宝儿要吓哭了。
“你,你放开我啦!我肚子饿!”
方亦安轻轻笑了一声,睁开了带着醉意的眼睛:“你理由也太多了,一下困了,一下又饿了。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么?”
“我,我没有啦!我真的饿了!快放开我,我要去吃点心!”
小宝儿面红耳赤,头上珠翠被她挣得呼喇呼喇响。方亦安皱了皱眉头,一把拔去了那只碍事的点翠金钗,一头青丝瞬间扑散下来,柔柔落在他胸膛上。
这下小宝儿干脆不动了,像只小猫似的趴在他身上,憋着呼吸不敢说话,眼睛却不停扎着去偷瞄他,连细细的脖颈都红透了。
这近在咫尺的美景实在是醉人。方亦安只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心头跳个不停,青丝间的香味儿不停引.诱着他。终于他搂着小宝儿的手臂轻轻一用力,两人的唇便悄悄吻在了一起。
柔软缠绵的吻使两人眼中都泛起了水光,许久分开,小宝儿伏在他脖颈把自己埋了起来。方亦安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反过来压在了身下,大手伸向了她已然凌乱的衣襟……
(突然拉灯)
房中红烛燃了一夜,好一个春宵帐暖,鱼水得欢。
第二日不知何时小宝儿才在方亦安臂弯中醒来。他仍睡得很沉,小宝儿也觉得疲惫不堪,便静静缩在他怀里,想再睡一会儿。
脑中却浮现出昨晚好不羞人的景象……呀!怎么可以这样!寰容从没说过还可以这样啊!
小宝儿抱紧了自己的小胳膊,又开始在方亦安怀里拱来拱去,最后终于把他给拱醒了。
“你在干嘛?”
方亦安声音懒懒的,带着满足的喑哑,手不自觉又开始四处游走。小宝儿赶紧缩回被子去打他的手:“不不不不来了!你走开!走开啦!”
“这么有精神,看来昨晚是没让你吃饱啊,那不如再吃一点?”
方亦安已经被她搅得清醒过来了,跟着钻到被子里头去捞人,两人正嬉笑间,突然外头一阵敲门声,急促得很。
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
方亦安很是恼火:“谁啊?大清早的干嘛?”
书奴和墨奴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少爷!老家出事了!被抄家了!”
“什么?”
方亦安一个激灵坐起来,呆愣了一瞬,立刻开始往身上套衣裳,一边喊道:“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
书奴墨奴道:“我们也不清楚!是那边刚来了人来报,我们也才刚接到消息!”
方亦安骂道:“一群废物!”
小宝儿想爬起来帮他穿衣,无奈浑身酸疼,挣了半天只挣出半个身子来,被方亦安一把摁了回去:“你好生歇着,等我回来。”
“少爷!”
她伸手拽住了方亦安的衣角,方亦安回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没事,我很快回来,我保证!”
他开了门走了。朝槿和露葵赶紧进来,只见小宝儿裸着圆润的肩,披散着青丝伏在被子里,潋滟眼中一片水光,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别锁车,嘤嘤嘤,害pia
☆、变故
方亦安急匆匆和墨奴一起回了高陇城。老方府的牌匾已经从大门上被摘了下来,有侍卫拦在门口。
方亦安远远就瞧见了,及至到了跟前,他想进门去,却被带刀侍卫拦了下来。
方亦安说:“官爷,我是方家长子。为何不让我进去?”
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道:“方家人现被囚禁在里头。太子殿下说了,只能放你一人进去。”
墨奴被挡在了外面。方亦安顾不得交待他许多,转身便跨进了方府。
曾经侍女家仆遍地走的大院里如今冷清清,只有鸟儿凄凉的叫声。昔日繁茂的花草树木都零落残乱了,树枝草叶横落一地也无人扫拾。他走了半天,连一个来迎接他的人都没有。
方亦安心都凉了,他才离开了多久,还未来得及在京城站稳脚跟将家人接过去,方家就这样了?往日父母的来信从不曾提及什么,如今看来,倒是突生变故了。
他悄悄推开了父亲书房的门,里头空无一人。书籍依然摆放得整整齐齐却落了灰,桌上几张零乱的纸,被镇纸压着,风吹起一角簌簌作响。
他走过去,捞起纸张来看,上面是他认得的,太子殿下的笔迹。
“……方卿,你若不肯,执意要辜负本宫一片好意,本宫也不欲再施善于你……请好自为之吧。”
里头并没有提到任何事情,只这寥寥几句,方亦安便明白了:定是父亲拒绝了太子爷什么事,才使得他恼羞成怒,决定舍弃方家了。
他想起了昔年那尊青花瓶底上“陈恒”二字,脑袋顿时像被缸子砸了一般,疼得厉害。
只怕方家不光是舍弃,也许还要替人背锅了。
方亦安呆坐在椅子上,手里一松,纸张飘了出去,施施然落在地上,又被一只苍老的手捡了起来。
“父亲?”
方文衍不知何时进了书房。他腰背佝偻了不少,头发也花白了,冲儿子勉强一笑:“你回来啦。”
方亦安一阵心酸,又觉甚幸:还好父亲还在。侍卫只说了他家人被囚禁,还好,还好。
他过去搀起父亲坐下,想问,却开不了口。父子俩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