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叮咚一声门铃响。
左冷禅:“谁?你叫外卖了?”
我:“没啊。”
左冷禅挪走白花花的大腿,踹我一脚:“去开门。”
我穿好裤子去开门,把门一开,是一个年轻小伙儿。
我:“……”
小伙儿:“……”
我:“现在都流行外卖小伙儿了?”
小伙儿:“我不是外卖。我送包裹的。”
我:“包裹呢?”
小伙儿给我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盒:“从澳大利亚寄来的航空特快,请签收。”
我签完名,把纸箱拿回了房里。左冷禅维持着劈叉的动作,又睡着了。我开始拆包裹。
拆完包裹一看,里面有一只新的手柄,手柄上写着:超强震感。另外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捆双汇香肠。再有就是一张信用卡,一封短信,几条内裤。
信上几个利落汉字:
不许穿别人的内裤。丢脸。
另:信用卡密码是你生日,师父片酬都在里面,随意划。
我拿着卡,嘿嘿笑开了。
左冷禅动了动,朦胧道:“大脚你笑什么?这么猥琐。”
我:“我师父给我寄火腿肠过来了,快来吃!”
左冷禅:“哪儿寄来的?”
我:“澳大利亚!”
左冷禅:“从澳大利亚往中国寄双汇?你师父太有才了。”
我:“你懂什么,这是爱的秋波……”耳钉哥喷了。
吃完火腿肠,换上新内裤,清醒清醒,天也亮了。我和左冷禅继续到北影门口蹲守,赚钱糊口。临时工的种类多种多样,这一天,我们应聘到了临时演员的工作,穿上戏服到剧里当人物背景。
临时演员不用化妆,但等看到左冷禅换好战甲出来,我还是一揖到地:“帅哉,左护卫!”
左冷禅笑着看我:“你穿上太监服也挺耐看。很适合你。”
我挥了挥手中毛刷子:“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我还特意重新刮了遍胡子。毕竟是我李嘉图第一次出镜,不能马虎。”
左冷禅捏了捏我脸蛋:“怪不得,更加小白脸了。”
剧组里的工作很紧凑,副导演一声令下,我们不得不分开,各自到岗。
导演先跟我讲戏:“小伙子,等会贵妃来了,你立刻弯腰,诚惶诚恐的提起贵妃裙摆,一直走到大殿尽头不准抬头。知道了吗?”
我:“明白!”
导演:“小伙子挺帅的,当太监,可惜了。”
我心说,我又不是真成了太监。
一声Action,风华绝代的贵妃出现了。
我赶紧低眉顺眼,弯腰驼背的走过去,捧起她裙摆。
导演在场外叫着:“走,走,走!贵妃目视前方别走歪咯!两个小太监背再低点!”
这大殿起码有百米长,弯着腰走完一遍,累的我满脸通红,都快脑充血了。
走完一遍,贵妃大裙便便的到导演镜头前查看。
看完录像,贵妃指着镜头:“不行,这小太监头抬太高,把我挡住了。”
我无奈了:“我身高一八四,好不容易才弯的比你还矮。”
贵妃被我一顶,咬着唇对导演诉苦:“导演,现在的群众演员,想出名都想疯了。你看他那么会抢镜!”
我摊手:“我真不是故意的。”
贵妃:“导演,我要换太监!”
导演也很无奈:“换群众演员也是很费时间的,你看他把戏服都穿好了,就忍忍吧。再来一遍,一条过就行了!”
这个演贵妃的女演员看来在中国还挺有名气,连导演都得讨好她。导演好说歹说,才让她平息怒气,在拍一遍。她一挥裙摆,嘟着嘴走回大殿另一头,几个助理在她身旁又是扇风又是送水,我跟在她身后走回起点处。
路遇面无表情披盔戴甲的左护卫,我耸了下肩膀,指指贵妃,口型道:“女人。”
左护卫一手按在佩剑上,另一手偷偷做了个手刀姿势。
我摇头,口型:“女孩儿,让让她。”
众人回到起点。助理等工作人员散开。我伛偻着腰,半屈大腿,吃力的捧起贵妃的奢华裙摆。
导演:“各就各位——”
我撅起臀部。
导演:“预备——扭!!!”
副导演:“贵妃开扭!太监开扭!注意协调!注意队列!同步率同步率!”
再次路过面无表情的左护卫,他握剑的手直颤。
我捧裙而过,专心致志跟随贵妃的摇摆。
只有我最摇摆,哦~哦~只有我最摇摆,耶~耶~
左护卫破功:“噗嗤——”
贵妃脚下踩裙,一个踉跄,摔得披头散发,金银头饰掉了一地。身上比纸还薄的轻纱扯下一半,露出里面的爱心内裤。贵妃羞恼地尖叫。
全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其中数左冷禅笑得最大声。
导演无奈的喊:“咔!贵妃,怎么回事?”
跌在地上花容失色的贵妃愤怒的挥开一干跑过来扶她的助理,一手捧住头上又高又大的发髻,一手指我:“他!那个小太监,他踩我裙摆!他想让我出洋相!”
我瞠目结舌:“我?我?你!你!”
贵妃:“你无耻!”
我:“我无耻什么了?我根本没踩你裙摆!”
贵妃:“刚才想抢镜,现在又踩我裙摆,你分明是不安好心!想出风头!”
我:“小姐,你别无理取闹啊!我要想出风头,还能来演太监?”
左冷禅也站出来:“小姐,我们赚点钱糊口而已,干嘛跟你过不去?”
贵妃羞愤地用破纱捂住大腿:“导演!我一定要换人,不然别拍了!连群众演员都能爬到我头上了!”
导演只得点头换人,场记立刻爬过来,把我往外面推:“出去出去,把戏服脱了滚蛋!”
我推他:“你们剧组怎么不讲理?根本不关我的事,不然你们看录像!”
场记:“看什么录像,你以为你是谁?连个角儿都不算!快走!”
我:“工钱呢,付了工钱才走!还有盒饭,算上夜宵给我三盒盒饭,不要面条儿!”
场记:“拍砸了还想要工钱!你这小伙儿脑缺吧!”
说完,场记将我推出摄影棚,轰然关上大门。
81、导演谈何容易
过了一会儿,左冷禅也一身便装出来了。
我:“耳钉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左冷禅:“哥往那一站,那贵妃就老看我,看着看着就摔跤。这还拍个什么?太浪费功夫了。”
我:“他们不给工钱,咱们午饭就没着落了,怎么办?”
左冷禅一擦汗:“大不了还是回头当搬运工。总比在剧组里被人呼来喝去好。”
我:“喔。”
左冷禅搭着我的肩往外走:“我在北影混得多了,像这种有点名气的小明星见过不少。他们在圈里名声不大,对老板对大腕儿都得卑颜屈膝,心里憋屈了就找群众演员的不痛快。今天的还算轻松了,有的明星还找人殴打群众演员呢。”
我:“岂有此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在美国也待过不少剧组,怎么就没碰上过这种事?”
左冷禅:“你在美国剧组里干的是什么?也是群众演员?”
我:“……不是。”
左冷禅:“那不就结了。电影圈黑着呢,你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这下面的水,才是真龌龊。”
为了生计,我们俩又开始当搬运工。这次的物资特别精贵,纸箱外还有粗木条加固。我看了下,直接扛估计得搓掉一层皮,只得在肩上垫两块布巾再搬。
夏天的背景,酷暑难当。我和左冷禅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辛苦作业,为了盒饭在奋斗。
搬东西很无聊,我就和左冷禅聊天解闷:
我:“耳钉哥,你老是当搬运工,还有时间写小说?”
左冷禅:“小说这东西,靠灵感。我喜欢扛大包,扛大包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很容易就出来好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