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松了口气,康公公把手中的圣旨交到陈恪手里,毕恭毕敬行礼,便着急要返程回京。
陈恪不去管他,全公公自会安排。
只是这圣旨……陈恪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总比让他去联姻要来得好。
“调查魔教?”徐清风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虽然没有明说,但私心里徐清风也认为新皇陈茂与仁王素来不和,会当做彼此不存在,甚至陈茂会小心警惕陈恪接触过多朝政。
兴许魔教这般江湖风波不算朝政?但一介王爷突然踏入江湖,也很是怪异吧。
又浏览了一遍圣旨,陈恪随手把他递给身边的林峰,“左右也要往西去,顺便查了吧。”
“顺便?”
本就应了徐清风要恣意走江湖,此次西行,一是带着天问寻找持律大师、二是寻找金铃花解身上的毒。
既然西行的目的地都一样,魔教又是从西边来,查一查魔教有何不可呢?
陈恪拉过徐清风的手往回走:“嗯,顺便。”
第40章 出发前夕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少年清润的嗓音伴着琴声缓缓淌出,清凉的月光泄了一地银辉,落在少年素白的衣袍上,又画了一道单薄的影在墙上,风一吹,影子就像要散了,可歌声还是那般平稳。
宵別端着酒杯,久久地只是望着月色,不曾饮一口。
少年偷偷抬眼去看宵別,只觉得这人眼角眉梢风情万种,让人好不脸红心跳。
宵別微一侧头,对上了少年的目光,少年一慌,指尖滑了出去,泄出了一串凌乱的符音。
“公子恕罪。”少年连忙起身,伏跪于地,心中懊恼惶恐。
今夜能够伺候好了宵別公子,以后便可有大好前程,指不定就能脱了这秦风馆,从此离了这烟花地!
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少年咬唇,抬起脸来,竭力展露自己最柔弱最勾人的一面。
宵別只看了一眼,轻笑一声,转过头去。
“公子……”少年只觉得羞愧,脸颊发红,颤抖着声音开口。
宵別对着月色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对吗?”
“不错。”宵别念的正是《蝶恋花》的下阙,少年声音清亮,稳住呼吸就要清唱两句,宵別却突然道:“不,错了。”
少年一怔,宵別却低下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下去吧……”
月光落在宵別银灰色的衣袍上,像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波荡漾,潋滟不止。
少年低下头,不敢再看,默默退下,心里不停回味方才看见的画面。
“乙……”
“公子。”听闻宵別呼唤,暗处走出一个人影,躲着月色融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样貌。
“京中来消息了吗?”
“没有。”
来滁州是宵別自己的决定,可是过了这么久了,那人竟也不寻他,好像全然不在意般。
宵別垂下眼,饮进杯中酒,复又觉得不痛快,拎起酒壶大口大口地把酒灌进胃里——但胃满了,心也还是空的。
“酒是好酒,给仁王送一壶去,当作践行。”
“是……”
行院,难得热闹的气氛。
“王爷,宵別公子送来一坛践行酒。”全公公捧着一坛酒来报。
“收起来吧。”陈恪不甚在意,全公公便悄悄退下,不打扰乌苏里讲故事。
明日便要启程西去,今夜便热热闹闹的吃践行宴。虽说「践行」,但也不愁西出阳关无了故人,反倒有着仗剑天涯的快意豪情。
兴致上来了,天问缠着乌苏里讲故事,乌苏里想了想,道:“讲个狐狸精怪的故事可好?”
“不好不好……”天问摇头,“师父说过,所有精怪故事里,狐狸的故事听不得。”
“公狐狸、母狐狸都听不得?”乌苏里促狭一笑,徐清风忙咳嗽两声示意乌苏里别逗他。乌苏里哈哈大笑:“徐公子,我们天问小师父也是该懂的年纪了。”
徐清风一窘,天问却不在意:“换个故事吧,我不喜听妖魔鬼怪,《西游记》够眼花缭乱的,也不想听那忠肝义胆,《水浒》在我看来也是时势下的苟活罢了。”
这观点倒是开放大胆,乌苏里瞪大了眼睛,“那《三国》呢?”
“一本书就能说尽的天下不是现今的天下。”
“那……讲些戏文里的?这些你没听过吧?”
“哭唧唧的,不听。”
乌苏里也没有不耐烦,兴趣十足地看着天问,“那要听什么?”
“嗯……”天问托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想不到。
“好了,吃东西吧。”徐清风笑笑,招呼众人动筷子,又夹了一块黄金豆腐到天问碗里:“等路上有的是时间讲,到时候咱们走到哪,就让乌苏里讲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