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街区的富贵来大客栈。”左鸣神色不愉,这个雷涛离开了卓州的地界依旧放肆,大张旗鼓地找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徐清风也有些犹豫,所有的猜测还只是猜测,他不敢冒险,且当务之急是找到金铃花,陈恪的身体最要紧。
“需要的补给采购得怎样了?”
接下来他们要加快步伐赶路,连着路过三个城镇不休息,只宿在野外,预计二十天后到达铅州,到时再入城休整。
“差不多了。乌苏里这方面很有经验。”
徐清风点头,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
门缓缓推开,先是看见一个青色的小脑瓜,而后天问探出头来:“徐清风,在忙吗?”
徐清风冲天问招招手,天问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
“不忙,怎么了?”
“我想上街玩。阿满姐姐也想。”天问满怀期冀地看着徐清风。
持戒大师逝世后,天问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徐清风很是担心,但陈恪说:他总要自己撑过去的,也能自己撑过去。如陈恪所言,天问把所有的心绪压在心底,成熟稳重之余,也像个十岁大的孩子那般跳脱,而一直以来的成长环境让天问更为单纯。
“行。”徐清风一口答应了,这两天他一直在整理各方面送来的关于青花会的资料,也没有好好出去逛过,天问的提议他也很是心动。
左鸣却不太赞同:“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清风没来得及说话,天问就拉住左鸣的手:“左大哥,拜托拜托……”
左鸣默默抽出手,“你个小光头学什么撒娇,又不是姑娘家家。”
“你说啥!”天问一瞪眼,没了方才故作的撒娇模样,佯怒地挥着小拳头,却被左鸣一手捉住,顿时觉得没有面子。
“徐清风你快救我,还是不是朋友了?”
徐清风被逗乐了,看了会好戏才出面制止:“好了,去告诉阿满姑娘,准备上街。”
天问得意地冲左鸣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左鸣还是有些担心,徐清风笑笑:“难道我们待在客栈里雷涛就不会找过来了?”
左鸣不说话。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要总是畏畏缩缩的,你已经不是暗卫了……”徐清风拍拍左鸣的肩:“要学着走到明面上来。”
徐清风说得不错,向来习惯于蛰伏的左鸣突然成为徐清风的近侍,很多地方做得不足。左鸣一愣,垂首称「是」,一边暗暗反思自己的做事风格。
徐清风并没有放在心上,跟着出了客房,天问在阿满和乌须里的屋里,正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
阿满笑着听天问说话,神情温柔,天问眼睛亮亮的,看得出很是喜欢阿满。
兴许是没有同龄的人,徐清风暗想,但随即想到,即使有同龄的孩子,天问怕是也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
这一路西行,既是送天问去居延河城,也是为陈恪寻找持律大师。
但徐清风观察乌苏里和乌须里的态度,对天问除了恭敬、长辈对孩子的宠爱,还有些徐清风说不上来的感觉。
抬眼看见徐清风,天问咧嘴一笑,阿满和乌须里也连忙起身行礼,徐清风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拘礼。闲话二三,便上街了。
青州没有先前的几个城镇繁华,徐清风心里想着事情兴致不高,天问四处看了看,新鲜感也慢慢淡去,既没有想买的也没有热闹看,几人商量着去吃顿好的。
“怎么都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天问悄声问乌苏里。
“什么热闹。”
“就那种胸口碎大石,或者孤女卖身,恶霸挨打……”天问一边说一边期待地看着乌苏里,见乌苏里不解,有些失望:“就是徐清风画本里的那些……”
徐清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陈恪寻的那些画本确实有些根据戏文改的,徐清风拿着给天问解闷,不料天问误以为这是街头必有的场景,一直念念不忘。
“呃……”乌苏里觑了眼徐清风,清了清喉咙:“那都是画本。”
“是假的?”
“嗯……”
“喔。”天问好像也不多失望,淡定地接受了,“那……那些活死人肉白骨的事呢?那些玄之又玄的鬼怪呢?”
“假的。”乌苏里道,随即又犹疑:“也不是,有些力量还是存在的。”
“比如呢?”天问刨根问底。
“比如,比如……”乌苏里一时举不出什么例子,一边的阿满想了想,道:“我给你讲我们族里的女巫乞雨的故事……”
阿满声音轻柔,尽管汉话不太好,天问还是聚精会神地听,阿满也津津有味地讲,直到左鸣出声打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