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客卿上了前头的轿子,王晋一猫身跨进轿子里,放下轿帘,才松了口气。
严客卿十年前来到京城,先是任职大理寺,在大理寺一待就是六年。
头两年的时候只是个小职,后来却相当「走运」地破了谨王案,受了宣武帝的青睐,官至大理寺少卿。
然而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又是四年,第六年的时候平调户部,第七年任在宰相,直至今日。
十年仕途,不可谓不坦荡。提起严相,便是「顺风顺水」、「青云直上」的代名词。
朝野上下对严相的评价极高,跟着严客卿的王晋一,当年也只是户部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现在能有这般风光,就是站对了地方,跟对了人。
王晋一窃喜,只是伺候严客卿,不比伺候皇上轻松多少,庆幸的是,王晋一早就找到了诀窍——要跟着严客卿,只要好好做个瞎子聋子哑巴、做个听话的木偶人就行。
轿子摇摇晃晃地入了宫,国库门口已经候着几多户部的官员,对于清点国库,他们已经有了前四次的经验,看见严客卿,恭敬地问候。
温和地微笑,严客卿一抬手:“免礼。今天的工作还要再辛苦各位了。”
“严大人客气了。”
“严大人真是好脾气啊……”
听着众人的吹捧,严客卿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弧度的微笑,下令道:“开国库……”
听见严客卿的命令,众人却面面相觑。
“怎么?”严客卿挑眉看向王晋一。
王晋一虚汗直下:“康公公还没有来。”
“那就等。”严客卿道,众人忙一叠声答应,随后又不敢轻易开口,国库前陷入诡异的寂静。
看出严客卿有些不快,王晋一也有些着急。先前四次开国库时康公公都事前一刻钟到国库,四个时辰后再准时收回钥匙。
昨天他去找康公公,康公公笑着应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迟了。
一刻钟过去了。
天亮了……
“严大人,下官差人去问问吧。”王晋一只觉得一脑门冷汗。
严客卿一颔首,默许了。
去的人很快回来的,确是一个人回来的。
“康公公呢?”王晋一看手下匆匆忙忙的,不满地看着他。
“康公公说钥匙不在他手上。”
“那在哪?”
眼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王晋一害怕严客卿回头怪罪于他。不由得急得嗓子冒烟,其他人也不敢吱声,看得出严相不太高兴了。
“康公公只说是,再等等。”
原话是:等着吧。他不敢照着原话的语气说,只好委婉了些,还是惹来了严客卿略带恼怒的一瞪。
“走吧,兴许要我亲自去见康公公。”严客卿一甩衣袍,正要迈步,却见一顶轿子悠悠地过来。
“严大人,这好像是……”王晋一看看严客卿,又看看轿子,轿子上挂了一只黑色的镂空挂牌,上面写着一个「仁」字。
是仁王的轿子。严客卿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仁王应该远走京城,在追查魔教吧?严客卿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轿子停下,旁边的正是全公公。全公公俯身掀开帘子,恭敬道:“王爷,到了。”
陈恪缓缓走下轿,许是睡的少了,陈恪的心情不太好,完美演绎了「冷面阎罗」的形象。
众人齐刷刷跪下,衣角摩擦的声音让严客卿觉得刺耳,他保持着微笑,躬身,和着众人:“参见王爷。”
陈恪略一点头,不多话,递给全公公一串钥匙。
全公公恭谨地双手接过,又呈给严客卿:“严大人,多有得罪,来晚了。”
严客卿看了全公公一眼,微笑道:“公公有劳。”
接过国库钥匙递给王晋一:“开国库!”
国库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钥匙一共三把,三道门后,便是王朝根基的重中之重。陈恪也不曾进过国库,抬步往前去,严客卿却微微一拦。
“王爷吓了微臣一跳。”这话听起来很是亲昵,不知情的人兴许会误以为严客卿和仁王十分熟悉。
陈恪看了严客卿一眼,难得陪着人寒暄:“是吗?”
这话让人怎么接?严客卿却不介意,“是啊,王爷不是在追查魔教么,怎么的突然回京了?”严客卿摆出闲话到底的姿态。
看着鱼贯而入的官员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清点,陈恪便也止步于国库门口,看着严客卿,跟他玩起语言游戏:“是啊,查到京城了,就回来了。”
严客卿吃惊不已:“这、魔教……”
陈恪摇摇头,严客卿适时地闭上嘴,又问道:“那今日王爷怎么有空过来,莫不是这国库也也魔教有关联?”严客卿眉头紧蹙,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