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了宁妃坏了规矩,留宁妃在离宫一直养胎,而宁妃将福/寿膏献给君王,帮助皇帝控制不顺从的朝臣。也不知她是怎么解释,自己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反正定是和淮南王府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看如今这个状况,皇帝明显信了宁妃的说辞。
谢琛起身,缓步行至窗边,再负手而立,黎民熙攘,车水马龙,都被他尽收眼底,宛若望尽天涯路。
这一天,终是快到了。
……
楚王以一种极为高调的形式,现身于京城,这一举动打破先前称他已溺水而亡的谣言。
宫中的皇帝也悉知了此事,他让身边太监请楚王入宫叙话,不料却得知楚王落水伤寒未愈的消息。
听闻这个消息,皇帝在书房静默良久,只派人拿着满满五箱子各色奇珍异宝,前往楚王在宫外暂居的府邸,加以慰问和安抚。
谢琛离奇归来,让皇帝猝不及防之余,不免心中惊疑,他知自己的这个皇弟素来颖慧,生怕他是知道了什么,才回京之后闭门不出。
他心里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考虑妥当,事情便发生了。
翌日早朝,新科探花、翰林院编修慕钧闻,上疏天子,而他上疏的矛头,直指福/寿膏之事。
第68章 鸠占鹊巢 “是我,”谢琛嘴角噙的笑容……
此言一出, 满座皆惊。
这东西最近风靡京城,很多人都有所听闻,因着福/寿膏数量有限, 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官员得以尝过。
食用完福/寿膏的人都说,感觉心旷神怡, 精神抖擞,怎么在慕钧闻嘴里, 此物变成了腌臜货了呢?
皇帝头一次仔细端详起, 眼前这位出身寒门的探花郎。之前殿试时, 他还觉得此人仪表堂堂又才思敏捷, 暗道这是个可造之才, 是以将他留在京中。
想着让此人在翰林院历练几年,就放他去地方上主政一方, 如此迂回后,再提拔他在京城担任要职。
不曾想, 今天站出来拆台的,正是慕钧闻。
他忍不住扫视起, 丹陛之下站着的群臣。
虽说那人这日没有来,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今日慕钧闻敢于当众启奏此事,背后的主使者必是谢琛。
皇帝下意识要开口阻止慕钧闻说下去,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不慌不忙掏出柳烟楼老鸨证词等一系列证据。
这段时间他本就为了朝事忙的焦头烂额, 此刻听到慕钧闻一点一点把最阴私隐秘的事, 揭露于众人面前,浑身顿时气血上涌。
眼前的藻井和座下的群臣成了重影,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蓦地, 皇帝眼前一黑,斜斜地倒在了御座之上。
……
皇帝抱恙,作为弟弟,谢琛义不容辞地前往皇宫探视。
太医来了一茬又一茬,给皇帝诊完脉后,都说是怒极攻心、逆血上涌所致,虽说病因得以明晰,但何时皇帝能从昏迷中醒来,他们捋着花白的胡须,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准话。
谢琛进入皇帝寝殿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也没说话,只靠立在门口,静默地看着。
但太医只觉得屋中瞬间冷凝了不少,他一转头,见楚王正含笑望着他,心中奇异的不安之感,又随之加重。
“陛下怎么样了?”谢琛问道。
太医心知楚王一直守在门口,此刻不过是明知故问,他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只将方才诊断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琛只轻轻唔了一声,神态一如既往从容沉静,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挥挥手让他退下。
室内登时安静无声,在太监紧张目光的注视下,他走到了皇帝的榻旁,缓缓坐下。
皇帝面色灰沉如含了霜的树皮,枯枝朽叶一般,透着衰败和落寞。
谢琛微微出神,他在想,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老了。
至少,若是换作十余年前的靖王世子,遇上这种事,该不会如此快便颓唐倒下才对。
他的目光透过雨过天青软烟罗帷幔,意味不明地落在窗外。
此时正值深夜,外面漆黑一片,除了定时轮值的侍卫外,再无旁人的脚步声。
“嘶——”
皇帝竟在此刻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双眼,一时间眼前混沌一片,分不清究竟身处何方。
等他终于恢复神智,发觉身旁有人时,神情一变。
“陛下醒了?”谢琛只作不觉,他笑着问道。
皇帝赶忙给站在门口的太监使眼色,可那太监根本没领会圣意。
皇帝感觉血腥味又在嘴里开始蔓延,他心中气闷却说不出口。
自从哀帝重用宦官,酿成大祸,身死漠北后,他便格外提防宦官把权这个问题,身边的太监都是好一阵精挑细选的,他们虽忠诚老实,但机灵劲儿却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