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珏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主动心死退让,圣上才会考虑她的瑾儿!
皇后浑浑噩噩,生怕沈召查出自己就是那幕后主使,却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派人去警告,反而落个不打自招。
还好卢雨面容已毁,那些刺客也是无名无姓无踪可寻的。她前后思量,想好了推脱的借口,只一心祈祷顾珏无事,又百般自我安慰,这才略微心安。
宫内一时大乱暂且不谈。
却说院正快马加鞭带了一众太医赶到了临安侯府,亲自查探了太子殿下的伤势后,却当机立断,下令勿要舟车劳顿,挪动殿下,连东宫都未曾回,就将顾珏在侯府内安置下了。
颜琮让出了自己的院子,与颜璟挤到一处。小人儿坐在轮椅上,看着颜念陪在双目呆滞的颜月身边,不由眉头紧皱。
他原就心思早熟,如今又袭了临安侯的爵位,想的自是比旁人要多得多。
作为圣上最宠爱、最看重的儿子,又是身系国家社稷的太子殿下,却在临安侯府受到刺杀,虽说刺客是谁自有京兆尹去查,但侯府作为事发之地也是逃不了干系,少不得要被重责。
侯府会如何他倒不怕,反正一身功名利禄均是恩赐,就算全都收了回去也没什么。
真正令人担心的是长姐。
众人虽不知现场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殿下昏迷前死死护着颜月的事还是人尽皆知。就怕贵人们迁怒长姐,认定太子殿下为了长姐才重伤至此,那可如何是好?
颜琮捏紧了拳头,诸多思绪却不敢告诉旁人,只在心中祈祷,殿下可千万不要有事!
许久后,房内端出几盆血水,又有小厮捧过一盆带血的纱布,白的红的夹杂在一起,刺得众人心中发慌。
随后,院正苦着脸出了门,身后还跟了一群太医。瞧着他的脸色,颜月脊背一僵,猛地起身。
颜琮虽坐在轮椅上,却早早行了个大礼,恭敬道:“院正大人,请问殿下如今如何?”
之前他断骨重续,这位院正也是一直跟随沈宝田前来的,是以二人见过几次,还算熟悉。
院正也回了礼,却是皱眉道:“秉小侯爷,殿下的伤属实蹊跷,虽已止血包扎,但不知为何依旧血脉不和,血疏气短。当前,殿下虽无性命之忧,却沉睡不醒。下官才疏,来时已命人去请家师,希望他有解救之法。”
他口中的“家师”正是沈宝田。
“恐怕那一剑伤及了心脉,下官已用千年老参吊着,如今只能静候家师前来,应有解救之法。”院正拱拱手,“还请小侯爷赶紧备匹快马,将殿下伤情先速速回秉宫中,总算无性命之忧,圣上及太后也可暂且心安。”
颜琮不敢怠慢,赶紧命人陪护了一名太医,快马先将目前消息送回宫中。
颜月一直在旁听着,听到性命无忧,一颗心还未放下,又被沉睡不醒几个字给拎起,垂着的双手寒颤不断。
她的心内惴惴难安,却无人可诉。
沈召方才已冷脸问过她刺杀经过,她只提了一句:带头女子原乃东宫暗卫卢雨。沈召就变了脸色,命她噤声——那女子面容尽毁,她又是如何能一眼指认身份?
此次刺杀牵扯甚多,以沈召圆滑的性子,没有实据肯定不会妄下论断。更何况朝堂上,太子与三皇子之争已摆上台面,虽说圣上已下令三皇子分封外地,眼看着是太子占先,但若此次太子殿下伤重不愈,往后是怎样还是难说。
好在沈召也不是糊涂之人,无论日后登上大宝的是何人,此时京兆尹还是需对圣上负责。
他一边将刺客尸体收拢,一边封锁了临安侯府,自己则带着解了毒的段风,立刻奔赴宫中复命。
……
不多久,沈宝田急急赶到,院正亲自去搀扶。
老先生却吹吹胡子,看着一众簇拥而上的人,抬手一指:“小丫头,对,就是你,进来搭把手。人多就力量大吗?人多手杂的有什么用,全都散开,散开。”
被点到名的颜月还在发愣,院正已经赶紧上前催促:“颜小姐得罪了,先生指明您打下手,请赶紧随先生进去吧。”
沈宝田对外一向脾气古怪,院正虽为弟子,却丝毫不敢忤逆,赶紧遣散了众人,独他自个儿与颜月,跟在沈宝田身后,进了屋内。
屋内再无旁人,沈宝田才沉着脸问道:“殿下的伤势究竟如何?”
院正看了眼颜月,想到她是老师亲自点名的人,怕也不是外人,更何况方才殿下昏迷时,嘴里还一直念叨她的名字。他心下有数,不敢耽搁,行了个礼轻声道:“先生,殿下体内的毒怕是压不住了。”
毒?顾珏不是伤重昏迷,是因为毒发?他什么时候中的毒?颜月抬起头,遥遥望着塌上双目紧闭的人,只觉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