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了桌案上那张条理清晰的纸张,指尖却抖得停不下来。
其实,今天戚无尘亲了他两次,他没有一点儿反感,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只是他如今能狠狠管住自己的心,多了理智,少了之前那般为爱痴狂的劲头,令他即使面对戚无尘的热情,也能恪守冷静,时刻保持清醒的自我了。
白翛然轻轻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之后,他以极其冷静的角度审视纸上这三股势力,越看越觉得眼下通过联姻来化解多方矛盾确实是上上策。说到底,白家之所以会夹在帝、后之间,进退两难,皆是因为工部尚书柳山上门提亲而起——
这婚事答应便有脚踏两条船之嫌疑,拒绝则会得罪男后,反到给了他秋后发难的理由。
这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就是委婉的告知那媒人白翛然已有婚约,且对方的身份地位最好是能与柳家旗鼓相当的人家。
原本,定波候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但经过太子昨晚那般苦肉计后,未来侯府的立场如何却又不好说。
戚无尘的话,身上带着东宫标签,其实并非良配。可他自己反倒自信满满认为‘白翛然和他联姻,一劳永逸’,也不知那份自信源自何处?
思及此,白翛然环顾四周,一排排古朴的高大木架上是整个大周所有官员的档案,这个地方真不错——白翛然想着,自己可以趁这几日多来几趟,多看一些官员的履历,尽快理清京城官场的人际脉络。
顺便——
顺便还可以给自己物色一个可以联姻的对象……
白翛然苦笑摇头,拿起桌上白家军的资料翻看。
不远处,戚无尘盯着他,看到他唇边那抹苦笑时,神色徒然一黯!随即,戚无尘大步走了过去。
他一把抽走白翛然手中的卷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声音却有些暗冷,道:“你刚才说‘之前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无法挽回对吧’?”
“你想,怎样?”白翛然不明所以,有些戒备。
戚无尘道:“那我现在要求和你笔笔清算,不过分吧?”
白翛然放下手中卷薄,略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你想怎么清算?”
戚无尘道:“你纠缠我三年,都对我做过什么事,相信你还没有忘!现在,我要你赔给我三年。三年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一别两宽两不相欠,如何?”
“怎么赔?”
“立字为证。”
戚无尘说着便拿起笔,沾墨落点,笔走游龙。
白翛然站在一旁就见他在那纸上写道:今与云间府,白氏三郎翛然,立此据为证,我二人婚约仅三年为期,期限一到……
“等等!”白翛然连忙叫停:“什么婚约三年?我们不可能——”
“只订亲,不拜堂。”
说这话时,戚无尘没看白翛然,却盯着抬起的笔尖,有墨珠缓缓从笔尖滑落,滴落在白纸上,很快晕染出一小块黑色的印记,他也没理,像是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似得。
白翛然也不知怎么回事,见戚无尘这样,心口突然疼起来。
他道:“可是和你联姻跟答应柳家的提亲又有什么区别?太子乃男后亲生,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不可能这两人还不合吧?”
“确实不合。”
戚无尘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后,这回轮到白翛然震惊了。
什么?!太子和男后,竟然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所以,他之前觉得太子把他拉进这个局中,是想借他的手揭开某个真相,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太子确有此心?!
白翛然不敢置信地又重复问道:“他和他亲生父亲还意见相左?”
戚无尘却说:“最晚一年,你慢慢就会看明白。”
这意思就是说,一年后,太子很可能会有大规模的动作,届时所有人都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戚无尘的话,白翛然还是信的,只是他看着戚无尘写了一半的那份契书,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是坑。虽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两人只定亲不成婚,白翛然还是心存疑虑。
戚无尘似乎察觉到了白翛然这种情绪,直接放下了笔。
而后,他问白翛然:“你现在,可还能想起,这三年你都对我做过什么?”
只这一句,就令白翛然的脸立刻挂不住了,他飞快点了下头,又道:“对不住!”
“无需道歉,偿还就好。”
戚无尘说着又拿起笔,深深看了白翛然一眼,再度写起来——
白翛然眼睁睁看着,戚无尘在那纸上写了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白翛然不可反抗,不可有怨言……’,白翛然就立刻急了!别得先不说,那个红肚兜,就那玩意,他自己穿过也就勉强咬牙接受了,戚无尘——他根本不敢想戚无尘穿上那玩意儿在自己面前晃,会是个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