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皇子却低笑起来。
他盯着戚无尘,双眸中真是饱含深意,说不出是赞赏还是痛恨,只听他感叹道:“戚无尘果然是戚无尘……”
戚无尘态度依旧,嘴上也依旧,他微微一揖,道:“不敢。”
“你没什么不敢的!”
大皇子冷笑。
戚无尘再一揖,却不说话。
白翛然和刘玉瑶都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似乎在较劲。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被两人分别牵着,拔河一般,是不见硝烟的较量。
最终,是大皇子在沉默片刻后,似乎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也有可能是他想到的办法不方便在此时暴露,便极其乏味地‘啧’一声,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白翛然松了一口气,和戚无尘一同行礼告退。
戚无尘拉着白翛然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身揖礼,对大皇子说:“国学院学业繁重,殿下若是无其他事,我们便回去听课了。”
这回大皇子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两人才一出门,刘玉瑶就一把关上门,再小跑回大皇子面前‘噗通’一跪,兴奋得声音都在发颤:“小人愿替殿下效犬马之劳,小人愿毛遂自荐出任天丝节理事官一职,求殿下成全求殿下成全!”边说边不住磕头。
大皇子一脚蹬到他肩膀上,好笑地问:“你这点儿能耐能干得了理事官?”
“小人可以可以!啊——”刘玉瑶似乎想起什么筹码,双眼一亮,说:“小人的表哥是连华城,他在国学院素有才名,小人可以让他帮我!”
“那本王要你何用?直接任命你表哥好了。”大皇子不屑地撇嘴。
刘玉瑶说:“可是我能为殿下把白翛然搞到手,我表哥不能。且殿下的事,又怎么能随便让外人知道……”
大皇子盯着他的头顶似笑非笑,片刻后,他说:“好,限你十日,想要天丝节理事官的职位,就拿白翛然来换。”
刘玉瑶大喜,忙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之后,他满面荣光出了大皇子这屋,直奔对面连华城的住所。屋里空空荡荡,里屋光溜溜的床板上和衣躺着一个人,正是连华城。
一日没有修容,连华城下巴的胡茬就长了出来,显得憔悴不堪,又因五官出众,令他看起来在憔悴中还有一种别样的凄美。他似乎没有听见刘玉瑶的呼喊,也好像故意对外界的一切无动于衷,总之刘玉瑶站在他床前喊了两声‘表哥’,他根本就没给一丁点反应。
刘玉瑶也没在意,他还处于兴奋的颤抖中,哆哆嗦嗦在连华城的光床板上坐下,絮絮叨叨地说:“表哥,这回咱们是真发达了,有个机会能让你胜任天丝节理事官……”
连华城的眼‘嗖’然睁开,人也缓缓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刘玉瑶一脸‘憨笑’向连华城望来,却微垂眼睫盖住眼中的精光,说:“用白翛然,换理事官……”
……
白翛然和戚无尘从大皇子屋里出来,便收拾东西往课堂赶去。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大概一步的距离,却谁都没说话。
戚无尘微微侧目,发现白翛然绷着脸,便上前一步,走在他的身侧,轻声道:“大皇子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天你还是跟我一处罢,若宿舍你住不惯,就还回府上。”
“我其实想典一处房子,”白翛然目不斜视,因戚无尘的接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戚无尘却一把拉住了他,虽只拽住了他的手腕,白翛然却像被闪电击中,非常明显的抖了下。
被拉住了,他也终于停下脚步,缓缓扭头看向了戚无尘。
戚无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此刻写满了担忧,那如深幽寒潭水面的眼底正倒映着白翛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被这双眼如此专注的看着,一时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个小小的人影和他们这一对彼此对望的人……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白翛然飞快将视线从戚无尘的脸上移走,同时他挣了下胳膊,道:“你先松手。”
戚无尘微不可察叹息一声,松了手,却说:“你单独住到外面去,尚不如留在此处安全。你还是,回来吧?”
白翛然心想,我才搬出来一天就回去?那我之前的各种决心岂不又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那我在定波候府里岂不是照样抬不起头?!
他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还是留在这儿吧。”
戚无尘‘嗯’一声,紧接着又问:“大皇子若再纠缠,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白翛然道:“午间,我会再去探望一次太子。”
戚无尘却摇了摇头:“太子心机深沉,你在他身边就是真的伴君如伴虎。且皇上未必会乐见你和太子亲近。要彻底断了大皇子的念想,令他有所忌惮,你还是尽快联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