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赏月阁。”
二楼的赏月阁,是一间四面垂纱的八角亭,因抬高到二楼,又叫阁。此时里面没人,茶金色的垂纱随着夏风轻轻摆动,月光自纱飘的间隙钻进阁内,加之树叶摇摆的叠影,好似舞者曼妙变化的舞姿,倒别有一番意境。
阁内一张长几,铺着笔墨纸砚,靠窗放着一圈儿竹制软塌,香薰炉旁,放着一只托盘,内至一壶温好的酒。
白翛然进来后,便靠到窗畔赏月,心里难得放松,不过眨眼间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欲睡。这时,一杯温热的酒递到唇边,白翛然连忙接过,人也立马清醒了。
他端着酒盏对戚无尘道:“祝君任上顺利,前程似锦。”
“谢了。”
两人默默饮尽杯中酒,一张竹塌各坐一端。
明明心中都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又相顾无言,一句也说不出了。
明明戚无尘只是去赴任,连京城都不会出,此刻的气氛却搞得两人像是要生死离别似得,尴尬还掺杂了一丝说不出来的纠缠。
片刻后,白翛然揉着看月亮看酸的眼睛,忽闻一声巨响——
竟然是戚无尘摔到了地上?!
等等!
白翛然收回要搀扶的手,暗道:戚无尘不是说他酒量很好吗?记得在玉河楼时,他面对十坛酒也面不改色还胸有成竹信誓坦坦地说他能喝!
所以,现在这是……装的?
“你……”
然而,白翛然刚说完这个字,整个人就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第45章 过河之车(二)
身体在第一时间开始出汗, 发热,但白翛然迷迷糊糊就是醒不过来。他感到有人好似在搬动自己,他突然意识到应该是酒有问题!可是, 在太子的地盘上, 有谁敢对东宫伴读和谋士的酒动手脚呢——
答案,只能是太子。
太子不是不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他只是控制欲太强了。
可惜他不知道, 无论那酒里是加了药物、蛊虫还是什么东西,对白翛然来说都是没用的,因为他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 那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但是戚无尘却不同, 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喝酒晕倒就是实实在在的晕倒了,他若中毒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中毒了——白翛然一想到这些就心急如焚,昏迷中还不断喊着戚无尘的名字。
而此时,已回到国学院宿舍的太子殿下,正与一名暗卫说话。
“两个人都喝了?”太子问。
“是。现都已睡下了。”暗卫道,“明日他们醒来后,不会记得这些, 只会以为做了一场梦, 殿下可安心。”
“那就好。”太子笑道。
心里却想着, 若非最近在调查白家, 孤还真不知道世上还有阴阳水这种好东西,也不知, 将来白冠英若知道阴阳水用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会作何感想。
哈!
太子唇角高勾。
暗卫垂着头, 不敢置啄。
太子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回应,自己笑完后,就挥退了暗卫,这才叫内监官,将戚无涯喊来。
这晚,太子挑着戚无涯的下巴,腻腻揉捏,哑声道:“……再过五日,便要离开国学院,你要随孤回东宫,可不能再这般放肆了,知道吗?”
戚无涯说了一句只有太子听见的话,似乎是关于太子妃。
太子的脸唰就冷下来,一把甩开戚无涯的下巴:“她不过就是父后硬塞给孤的‘面子’!既已得荣华,若再贪情,孤绝不容她!”
戚无涯紧绷着身体没说话,太子见他这样又翻身将他压住……
之后,低语如歌,郎情浓郁。
……
翌日,白翛然又在一阵窒息的紧迫感中醒来,不出意外,他果然在戚无尘怀里。
昨晚的事,渐渐浮上心头,白翛然一个激灵,连忙拍醒戚无尘,道:“昨晚那酒有问题,你没事吧?”
戚无尘揉着额角坐了起来,都坐起来了,怀里还抱着白翛然没撒手,可见这执念有多深——当然,他听见白翛然问他后,整个人是迷惑的:“酒怎么了?”
白翛然:!
“你昨天喝了一杯就倒了,你忘了吗?”
“不是一坛吗?”
白翛然:!!!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戚无尘为什么要故意装傻?
戚无尘见白翛然满脸愕然,猜到另有隐情,追问之后,神色越发凝重,道:“是太子。”
白翛然说:“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戚无尘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大概,想要控制一切。”
心里的温度慢慢下降。
白翛然深吸一口气,想要推开戚无尘起床。
而戚无尘却没松手,他望着白翛然,手缓缓抬起抚到了他的侧脸上。
白翛然能看得出戚无尘在这一刻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自己说,就没有在推他,难得耐心的等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