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肯定是要严查了。
但是,严查那是真查不出什么的。而弄出这么大动静,也只是再次让京城的商贾们意识到今年的天丝节或许与往年有所不同。最起码,门票很可能会免费。
事涉天丝节入场券,里面的水可深了去。兵马司指挥使不敢擅自做主,只叫人将现场所有涉事人员全部抓走,先关进大牢等待严审。
然而,当天晚上,指挥使大人就收到了工部尚书柳山的拜帖。
他以为,柳尚书这么客气的拜访他,是为了给他家那位被抓走的哥儿柳玉皎脱罪,根本没多想就把柳山迎进了正厅。
可是,等两人寒暄两句后,指挥使发现柳尚书似乎不是来给自己儿子说和的,就纳闷地问了一句:“尚书大人,不担心令郎在狱中如何吗?”
柳尚书叹了口气道:“我知贤弟自会关照小儿,又怎会担心?”
“哪里哪里,”指挥使忙谦虚,又说:“大人既不担心柳公子,那今日这是……”
柳尚书长长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红袖招一事儿来。”
兵马司指挥使直接懵了……
第44章 过河之车(一)
柳尚书见指挥使不说话, 就笑了笑,又道:“那红袖招老板的父亲,早些年曾对柳某有恩, 如今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锒铛入狱, 袖手旁观?”
指挥使欲言又止,心道再怎么有恩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吧?如今你放着儿子不管,反倒管起一个外人?天下哪有这样的理?还是说,那个红袖招老板恐怕不是对您有恩, 而是有些人的命令您不得不从吧?!
至于是谁的命令?想想柳山背后是谁,那可是满朝文武皆知的高国丈呀。
想到这一层兵马司指挥使大人立刻如梦初醒,他就说为何一个小小酒肆能牵扯进天丝节入场券的大案中来, 原来背后真正的主人是高家……
兵马司指挥使僵笑两声, 天丝节入场券之事也涉及到他的个人利益,虽然不多,但他本想再撑个一两天,等户部刘尚书从宫里回来带回确切的消息,他再最终定夺如何处置今日抓的这些人,却没想到高国丈这边出手这样快!
柳山见他还不松口,突然凑近了,低声道:“愚兄知道, 贤弟有苦衷, 可再大的苦衷不也是为了咱们头上乌纱?”这话, 就差明着点他, 你要不答应放人,估计乌纱难保了。
指挥使立刻肃容, 郑重给柳山行了一礼, 道:“晚生多谢大人指点。”
柳山满意地笑了笑, 两人又闲聊两句,他便告辞。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柳山忙掏出手帕不断擦汗。
车里坐着一位红甲卫,柳山一上车,那红甲卫就边行礼边道:“尚书大人辛苦了。”
柳山道:“此事若日后国丈问起,老夫不知该如何交代啊?还望阁下代为向太子殿下问明。”
那红甲卫笑道:“尚书大人多虑了。国丈那里,殿下自然亲自去说。”
柳山也只好点了点头。
他不明白太子和国丈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如今亲生儿子柳玉皎在太子手上,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活着,也只能暂时听命于太子。
原本昨日在玉河楼,柳玉皎被太子带走时,他以为太子是盯上了运河工程,如今看来,竟然是为了今日用他来威胁兵马司?全朝堂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站高家,估计没几个人能想到太子与高家不同心吧!
唉,自己若非经历了今日之事,也绝对是想不到的。
说到底,太子他,不愧是姓周。
柳山一路回府,一路盘算。想着之后若国丈问起来,他该如何应对……
想起高国丈那只老狐狸,再想想太子这只小狐狸,还有宫里那只真正的男狐狸精,年过半百的柳尚书只觉得汗毛倒竖,头痛欲裂。
他不得不承认,跟他们一比,自己就像一只笨狐狸,唉。
因柳尚书出面,兵马司连夜接到指挥使的消息,释放了在红袖招抓得所有人,理由就是,案件有了新进展。而兵马司所谓的新进展,就是在第二天终于贴出了两张缉捕告示,陈郎中和他的媳妇。
兵马司将这两个行踪诡异之人定为了疑犯。立刻就有不少百姓说自己昨天确实看到过画上的女子穿街过巷在墙上写写画画,行为确实诡异。
兵马司听到百姓们都这样说,只觉得他们追查的方向应该没错,于是开始深挖,却不知他们越挖方向越偏,而真正的交易,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进行着——
红袖招仅用了一天就将回购的二百张天丝节入场券以一百两的单价卖光,收回的两万两白银,天还没黑太子就派人送到了国丈府上。
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具体怎么交涉的无人知晓,但是,这晚之后,太子在红袖招宴请了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