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帝现在只想尽快把事儿结了,给她追封个谥号,才不会妨碍他下一步的操作。
“皇后娘娘,您剩下的苍云布可否给下官检察下。”
顾停玄的架势已经很明显了,不到关键地方,他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苍云布?”
皇后听他此言颇为诧异,登基以来南蛮每隔三年就会送来一次苍云布,前前后后也用了这么多回了,为何偏偏这次会有问题?
不过皇后到底屈居后宫,很多事情她明面上是没法过问的,也只能你让宫女去自己的库房取来剩下的一寸苍云布。
任箫吟拎起一角来将整匹布展开,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丝流云暗纹,如雪般洁白。
摸上去确实华丽柔软,但也仅此而已。
“任大人到底知道什么,何必遮遮掩掩的?”
墨穗虽然冷静下来不闹了,但是她还是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那个姓顾的对谁都那么无法无天,有些时候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偏生父皇还顺着他,墨穗每次跟他说话都免不得要被冷嘲热讽一番。
相反任箫吟就好多了,对谁都是谦逊有礼,性格温良,若是能招他做驸马,以他的身份来看的话,日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有些时候啊,孩子被保护的太简单也不是件好事,墨穗从来就没想过她不会有嫁给别人的机会。
“臣是发现,竹南妃娘娘是因为鞋底打滑才跌下水池的。”
“打滑?”
陈景帝有些疑惑。
就连一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的皇后都不相信。
竹南妃虽然是个风尘女子出身,但好歹也是舞技精湛,平衡力肯定异于常人,千层底又是特地防滑的,又有苍云布的加持,怎么还会跌落水池?
“是,鞋子本身甚至是布料本身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坏就坏在南蛮有一剂特制的水浆,名为裕华浆,平时没什么用,但若是碰到了苍云布,那就像在冰面上行走一样,会让人失去平衡,滑倒在地。”
“南蛮?”陈景帝敏锐地捕捉到了字眼里的关键。
这一次是已经在边上闲了半天的顾停玄。
他像是有些懒散开口:“如果原来就是液体状的,那么可以立即见效,但若是粉末状的,还需沾水才能见效,苍云布放眼整个后宫,只有竹南妃和皇后娘娘有,因此那奸人的目标不是皇后就是竹南妃”,他说着抬起眸子,笑眼看着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皇后娘娘在舒观园的时候,走在石子路上,也滑了一下吧。”
皇后一字未言,只是点了点头。
任箫吟的思绪还没有完全理清楚,是液体还是粉末状的裕华浆他并不明白……
竹南妃!
死过人的地方,肯定没有人敢去,更何况那里有一大滩水。
那边顾停玄正好说完最后一个字,看着他恍然大悟般的抬起头,觉得分担的人又来了 ,自己可以不用再待在那狗皇帝身边了。
“臣先问陛下一句,宴席上,您,皇后娘娘或是竹南妃,有没有哪个人将酒水汤羹打翻在地的?”
帝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陈景帝看着地上数十个绣娘日日夜夜赶工出来的地毯 ,上面的刺绣生龙活虎,栩栩如生,一针一线都无比奢侈。
“陛下,臣妾记得先前竹南妃在给您奉酒的时候,好像有一上菜的宫女不小心晃动了一下,撒了些许酒水出来。”
陈景帝点了点头,沉声道:“确有此事。”
任箫吟问过问题之后,却没在回应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走上竹南妃的位置,观察着周边的地毯。
“任卿,可是看出什么了?”
陈景帝的视线朝他那边挪了挪。
“陛下还是近了看吧,这样才能知道的更仔细。”
顾停玄索性直接坐在之前宾客的位子上,看上去甚是劳累,但还是不妨碍他时不时差一嘴。
陈景帝自知理亏,更何况若是没有一个全套的构架的话,办事反而麻烦。
皇帝陛下就这么屈尊降贵的走了下来,皇后等人自然不能再坐着了,只能跟在他后面。
“陛下,请看。”
任箫吟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杯口半倾斜的按在那一块地毯上,来回稍稍滑动几回,杯子里竟然有了水。
“这是……”
陈景帝不敢相信,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地毯,竟然背地里暗藏玄机。
杯子里的水正好满杯底,只能看出他的浑浊。
“臣若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之前的宫女奉菜时故意洒下的,竹南妃若是要起身离开,就必须踏在这块地毯上,这样鞋底就有水了。”
“苍云布碰水就不易干,走到御花园的时间足够了,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那条石子路的南北面下了裕华浆,因此皇后娘娘才会受影响,竹南妃本身鞋底就是湿的,滑下去也不意外,她的宫女穿不起,那么金贵的鞋,发现不了端倪,落水之后再被捞上来,身上的衣服必然已经吸满了水,就正好掩盖了北面的裕华浆,陛下是从南面来的,材质不同,您也不会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