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曜察觉到那一抹光,愣愣道:“怎么了?”
苏世容此时想起了那个与他并立窗前看着烟花的少年,那时的初九稚嫩青涩,眼里有光。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如梦般惘然。
“没事。”
苏世容上前喂元昭喝下汤药后,便开始整理药粉准备换药了,可他突然发现好像纱布忘记拿了,一定是今早临风在自己身边捣乱,以至于分了神,他有些懊恼的道:“我得回去一下。”
白九曜:“怎么了?”
“我、我忘记拿纱布了。”
白九曜见他药粉还没调制好,便道:“我去吧,你先将药准备好。”
苏世容红着脸道:“那就麻烦帝君了。”
白九曜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他手上拿着纱布刚一踏进内室,就撞见了那双眼睛。
那双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桃花眼。
白九曜和元昭都愣住了。
本来就没想好说词呢,现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白九曜杵在那一动不动,苏世容也有些懵了,这帝君不是一直盼着殿下快些好起来吗?怎么还傻站着不动了?
苏世容笑了笑,“我想着先把昨日的药粉擦下,也不知是不是我手重了,殿下就醒了。”
“啊。”白九曜依旧呆呆的。
“帝君快进来啊,将纱布给我。”
“哦。”
白九曜腿上像是绑了几百斤重的石头似的,那步子迈的又缓又沉,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压根就本没敢看元昭。
苏世容撇着眉看白九曜一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心想这是怎么了?也中了毒了?
他一边给元昭包扎着伤口一边道:“如今殿下的伤口恢复的还可以,明日之后只需上药即可。”
元昭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站在墙角的白九曜,他本以为自己死了,再也看不见他了,如今死里逃生,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内心无限的凄凉和悲怆。
自己都这样了,他还在躲着,就连一句关心和问候都不肯施舍给他吗?
元昭红了眼圈儿,自己真的就那么差劲吗?难道以往的种种,他半点情分也不念着吗?
苏世容左看看,右看看,怎么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呢?
他看白九曜站的远远的,低着头也不言语,便对元昭说道:“殿下,你遇袭,是帝君救了你,然后将你带来这儿的。”
*
元昭心如刀绞,无尽伤感,“谢过帝君。”
许是元昭尽力克制的语气太趋于平淡,就像是一碗没有添加任何东西的白开水,不咸不淡,与以往欢脱闹腾的性子截然相反,这让白九曜听着很不舒服。
他看过去,对上元昭的眼神之后竟也没有退缩,白九曜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琅玉,怎么与他在一起就有说有笑的,如今见了自己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怒气攀升的同时又添了些酸楚,若是以往,他早就该哭着喊着开始撒娇了吧。
白九曜看着元昭身上那些伤,还有他梦呓时说的话,冷冷道:“还疼吗?”
元昭一愣,灰暗的眼中顿时有了些许光亮,这句话简直就像一把温柔的刀刺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痛的同时又给了他微末的希望。
他鼻子一酸就要哭,看了眼坐在他身侧的苏世容,也只得强忍着摇了摇头。
苏世容自然是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绝对不能留在这里碍眼了,便起身道:“殿下既然醒了,下官去吩咐他们做些清淡的饮食来。”
元昭怯懦的看了白九曜一眼,点了点头,“嗯。”
苏世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又对白九曜说道:“殿下就拜托帝君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只留下两个一言不发的木头人。
过了良久,还是元昭轻轻拽过身旁的衣服,本想着将被自己揉搓的尽是褶皱的衣物还给他,可这手腕处的伤颇深,一经扯动,顿时疼得他面目扭曲。
白九曜见了忙上前道:“你想做什么?与我说。”
元昭抬眸,糯糯道:“帝君的衣服。”
白九曜看了看他,拿起衣服重新穿好,然后整理了一下便自然的坐在了床边的竹凳上,可一坐下他就发觉不对了。
这离元昭太近了。
刚想起身就被叫住了,元昭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而且,他更不想白九曜就这么走了。
元昭下意识的身子前倾着,却扯到了后腰的刀伤,疼的他眉头一皱,白九曜见了脸也拉了下来,道:“别乱动了。”
见白九曜稳稳的又坐了回去,元昭这才长吁一口气倚在靠枕上,他讪讪的笑了笑,眉眼间尽是酸楚,“真的是,每次受伤都叫帝君赶上了。”
白九曜浅色的眸子看了过去,“那枚玉佩有异。”
“哦,这样啊。”元昭想起了自己挂在腰间的玉坠儿,那时候本还想着摘下去的,可拿在手里却怎么也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