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轩说了个自认为很合理的答案,“审时度势。”
刘光亮却摇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罢呵呵笑了两声,进了里屋。
刘荣轩立在原地,短短十字,却振聋发聩。
他默默地梳理着父亲透露给他的信息。
密信是假的,也就是说,不管是福州还是京都,一举一动都在天子眼中。密信只是个警示,为何还没有下令抄家,只是因为暂无证据?刘荣轩冷笑,他可不相信,当今这位,是个光明磊落的皇帝。皇家无情,无论是枕边人还是情同手足,只要他想,就可让至亲变成刀下魂。
福州和京都已经在皇帝的严密监视之下,下一步,恐怕就是派尚方宝剑来了。车前卒已至,结果也很明显。他们的经济链被打断,最受影响的,就是那支铁的队伍了。无论是训练还是武器,一刻一金都不能少,如今靠着攒的底,已撑不了多久,本想向京都求救,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好在,东郊庭院的秘密,还无人知晓。
刘荣轩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父亲说的对,先下手为强,京都伯父和大哥自有应对之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乘车之人控制住,不管是谁。
刘荣轩走出刘光亮的庭院,上弦月当空。
此一战,是成是败,都没有回头路了。
“来人。”
“公子。”
“去京都,就说,东风来了。”
“是!”
“侯爷,公子密信。”
宋云渊夤夜赏月,手下人送来了苏初安的密信。
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三言两语写完了情况,原以为一张纸就结束了。没想到手指一捻,还有半张纸片。“一切安好,稍安勿躁。”
短短八字,却藏着宋云渊能看懂的千言万语。
一切安好。福州之行一切顺利,箭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有点想他。
稍安勿躁。联系上会有所间断,不要担忧,当年之事也已有眉目,静候佳音,还有,他很想他。
宋云渊早跟手底下人交代过,要尊苏初安为主子,对他的话,自然是照做不误。宋炚铭将至福州,他的人定是被苏初安给静默了,所以才有那句,稍安勿躁。怕他联系不上自己人而担忧。
京都最近风波不断,刘光耀已经发现他的动作,他在京都也是束手束脚,难行寸步。
苏初安鲜少说这些在他眼中显得黏腻的话,今日之前,说得最亲密的话就是一句平淡无奇的一切安好。
每每收到苏初安的密信,他都会细细研磨,从一笔一划里读到苏初安的真心。宋云渊把信叠好,压放在胸口,分离已近半月,归期将近,万事皆好。
“侯爷,太夫人请您去一趟西院。”
宋云渊愣了一下,“好。”
宋云渊收了密信,下人提着灯走在左侧,为他照路。
“夜深了,太夫人怎的还未歇息?”
“年纪大了,觉就少了,睡不着,找你来说说话。”太夫人示意让他坐下。
下人奉了茶,把门关上了。
太夫人笑道:“尝尝这茶,如何?”
宋云渊饮了口茶,“六堡茶?”
太夫人点头,“是。以前的茶喝完了,就换上了长乐送来的六堡茶,说是冬日里喝最是暖身。”
宋云渊点头,笑道:“她啊,最会讨你欢心。“
太夫人点头,“所以,你什么时候把她娶回家?”
这下把宋云渊给问哑巴了。过了半晌,宋云渊才苦笑道:“当年之事还未查清,她不会放弃的。”
太夫人叹气,“那你又是如何想的?”
宋云渊知道太夫人是在问他三年前的事。斟酌片刻,“苏将军忠正,苏夫人刚烈,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他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是中间有刘氏插手是必然的,由此看来,当年截到的那封写有战术布防的密信,定是被人栽赃陷害。
太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姓白。”
第 34 章
苏初安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拐进了王允先的雅间。
“前日刘皓轩带着十人朝西北方向而去,刘荣轩还为此怒气冲冲,方才刘荣轩独身去了东郊,整顿一番,想来,是要有大动作了。属下不敢耽搁,立马来报。”
王允先皱眉,二皇子还在路上,不知何时能到。京都并无异样,怎的刘荣轩突然要有大动作?是胸有成竹,还是孤注一掷?
苏初安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不解他疑惑,只说:“你来福州时,可拜见陛下了?”
王允先心下一动,与苏初安对上视线,不可置信,“他们这是?”
苏初安不置可否,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笑。
那次面圣,陛下看起来并无大恙,只是看起来有些萎靡,也听祖父说起过陛下近日召唤太医次数频繁,莫不是那些人以为陛下即将殡天,甚至是要逼宫?此举不论成败,谋逆罪名刘氏是怎么也逃脱不了了,或者是他们认为太子登基成了新皇可保刘氏一族安然无虞?想到这王允先竟觉得可笑。刘氏一族不立朝堂,想来是不知晓那些个谏官进言的死忠,以死明志之事常有,新皇还要靠这些几朝元老稳固朝廷,一个外戚也妄想把皇帝当做傀儡,自己当那幕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