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苗苗笑了,也冲她挤挤眼。
“那既然是故人,就请宁主任把手术的事跟你们说一下吧,宁主任亲自主刀。”胡主任道。
这一次宁至谦没有再把阮流筝推出去了,也没办法推了啊,董欣然眼睛看不见,方池洲和董苗苗又不瞎。
他尽可能详细通俗地把手术解释给他们听,并把注意事项一一阐明。
这两人大概是对他绝对信任,并没有一般家属反反复复地询问,只说了一遍,方池洲便点头了,“明白,我全明白,辛苦你了!”
全程都是两个男人的交流,她和董苗苗都只是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本来应该还要跟病人交流,但是看了看病床上的董欣然,痴痴呆呆的样子,意识似乎不太清楚。
阮流筝看到了宁至谦眼里的犹豫。
对于董欣然这个人,在她过去跟他的生活里,她甚至感觉不到他到底是不是恨,她用了很多脑细胞去揣测,从她自己的角度去推断,认为他应该是恨的,但是又因为是董苗苗的母亲,这份恨便参杂了更多纠结。
阮流筝想,如果他不想说,那么就还是她上前试试吧,董欣然并不是总是这样痴呆。
结果,此时董欣然却动了动,也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颤着声音问,“是守……”说完又停了下来,“我……好像听见……守正的声音……”
阮流筝知道,自然不是宁守正的声音,或许宁至谦的声音跟宁守正年轻时有些像,或者董欣然只听见了宁至谦的北京口音便产生了错觉、
董苗苗忙道,“妈,不是,是医生,你听错了。”
这是宁至谦和阮流筝进来后,董苗苗第一次发声。
“哦……”董欣然长长一声叹息。
“宁医生,流筝,我妈这时候不太清楚,关于手术的那些话我们转达就好了,再有不明白的,我再问你们就是,就不用跟她说了。”董苗苗第二次说话。
“也好。”胡主任道,“你们还要赶飞机,交给我来解释交流也行。”
宁至谦点点头。
“你们这就要走吗?”方池洲插言。
“是的。”宁至谦道,“晚上的飞机回北京,周日再过来,周一手术,有任何的问题,我们电话联系。”
方池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遗憾,“本来以为可以聚一聚。”
阮流筝不了解方池洲,但是这句话让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又深了几分,这是个善于面对问题的男人。
宁至谦还没给出回答,董欣然此时却她自己的思维里叹息,“苗苗,我要见你爸爸去了。”
“吗,您会好的,别瞎说。”董苗苗宽慰她,拖住了她的手。
董欣然昏暗的眼睛里流出泪,虚弱无力地说,“苗苗,你说得对,我们最快活的日子是你爸爸去世以前,我现在要去见他了……”
一时,董苗苗眼眶泛了红。
“苗苗,如果……如果你以后见到他,告诉他,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他……”董欣然呆呆的,忽然又道,“哦,那就没你了,没你了……那我就什么都没了……不不不,不该有你的,那我就什么都有了……不该有你的……你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掐死的……掐死……”
第220章 不用来了
忽然,董欣然伸出一边能动的手,掐住了董苗苗手臂,“掐死……掐死……”
毫无力气的董欣然这么掐着,董苗苗一点也不疼,只是悲怜地看着董欣然,眼泪潸然而下。
方池洲轻轻易易地将董欣然的手给掰开了,特护立即帮着照顾董欣然,手忙脚乱中,还打破一只玻璃杯祧。
而他,则将董苗苗拥在怀里,抚摸她的后脑勺。
董苗苗摇摇头,红着眼,对他一笑,“我没事,没那么脆弱,我妈现在不太清楚,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珐”
董欣然嘴里还在念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我的报应……掐死你……掐死就不会报应了……就不痛了……痛……痛啊……苗苗,你痛不痛?”边说边哭。
董苗苗从方池洲怀里出来,转身对着宁至谦和阮流筝微笑,“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宁至谦没说话,阮流筝友好地笑了笑。
“几点的飞机呢?”董苗苗又问。
阮流筝看了眼宁至谦,他的目光却是在落在董欣然身上的,她只好回道,“八点。”
董苗苗看了下手表,“呀,那你们得走了,遇上堵车可就赶不上了。”
“是啊。”阮流筝顿了顿,“那,我们走了?”
“好,再见。”董苗苗看向方池洲,“我看着妈妈,你去送送他们。”
“好。”方池洲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董欣然。
“我真的没事,你去吧。”董苗苗推了推方池洲。
方池洲一直将他们送到机场,这两个男人,据说有话题说……
阮流筝有一瞬错觉,越是融洽,是不是越是刻意?
他是个博学的人,什么都懂一点点,对军事也了解,毕竟家里大院出身,而方池洲懂的也不少,除了军事还能谈别的话题,这一路全是两个人男人在说,投机的程度让她差点忘了宁至谦的属性,他不是属火的啊?那方池洲呢?本性也是这么善谈吗?
她什么也没说,在机场和方池洲道别。
这一次的沈阳之行,还是有些僵硬的,不过,有些事情,大概需要一个缓冲。
在机场吃晚餐的时候,他在看手机,里面有从医院拷贝过来的资料。
她也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可是手机一解锁,他的高清无码照立刻映入眼帘。
她猛然想起她的手机自早上之后一天都没用过,面红耳赤,赶紧删除。
她慌乱的举动落在他眼里,他笑出了声。
“还笑!都是你!”她看看四周,幸好没人看见,不敢想象如果这时候服务员过来看见她脸该往哪搁。
“难道不是你自己拍的?”他把手机资料给关了。
“还不是你乱翻我朋友圈和相册惹出来的?难道你朋友圈有我?”不过,他朋友圈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还是笑了笑。
阮流筝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朋友圈翻到最底,拿给他看,“你看看,有没有你?”
她曾经拍过烟花,有她和他同框的照片!只不过她早上记不得了……
他斜了一眼,“这也算?我连路人丁都算不上吧?跟路人甲隔着几百个人!”
“可是……我嗯……亲你了?”
“是吗?”他说,“走吧,登机了。”
嗯,登机!他笑了,便好了!她牵起了他的手,去安检。
飞机晚点,抵达北京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他还是先送她回去,车在阮家门口停住。
“晚安,明天见。”她看见他的手搁在方向盘上,伸手握住。
他垂目看着她的手,失笑,“如果你亲下我,我会更高兴。”
“……”典型的得寸进尺!不过,还是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缓缓点头,“这才叫亲!那张路人照给我删了,换张这种的!”
居然又绕到照片上来了!
她打开车门跳下车,“拜拜!”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家门,才调转车头回宁家。
到家快半夜了,宁想早已经睡着,温宜也休息了,只有书房里还亮着灯。
宁守正是知道他回来了的,开门等着他。
看见宁守正端坐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假装没看见。
“等等!”宁守正却偏偏要截住他。
他几分不耐,“又怎么了?”
“你去了,情况怎样?”宁守正低声下气的语气。
他一看就火了,“为了个外面的女人,倒是跟我低声下气了!为了妈,你就只会横!”
宁守正一怔,无言以对。
他冷笑,“你想知道?”
宁守正迟疑了半天,“你能救得了吗?”
他沉默,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却冷着声音道,“她有话要转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