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知道沈韵宁被抓住和人通奸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乎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巴不得把她那颗高傲的头按进泥地里才痛快。
现在,她命比草贱,也敢在他面前露出那种神情?
“你这样阴沟里的臭虫,贱命一条,就应该死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啃干净。”
舒乐看出了苏璋眼底涌动的疯狂,心底一沉,弧度精致的凤眸敛了敛,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已经做好了决断。
“系统,我要一把刀。”
“美好生活系统没有人身保护机制,只能提供金钱交易。”
“我要一把刀。”是不容动摇的语气。
几乎与此同时,舒乐的脖子被一把掐住,这股力道极大,她觉得自己的眼珠都在往外突,脖颈也是火辣辣地疼,外界的声音变得混杂。
“如果宿主直接造成书中角色死亡,可能会面临主机剥离系统,宿主会彻底死亡。请宿主三思。”
再死一次?
窒息感逐渐蔓延上来,眼前也开始发黑,上一世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开始浮现,那时候那个世界多小啊,她讨好忍让做小伏低,一生也不过在厅堂之间辗转,每天做的事也都是跟其他的女人们争宠。
她害怕自己去面对世界的变数,所以甘心被男人金尊玉贵地养起来,像被豢养的鸟儿。可是最后连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今她已经脱离了债台高筑的苦海,一步一步为自己和舒长贵经营了一个家。
一个人若是知道世界之大,知道了自己有了改变局面的能力,便不肯再轻易将这样的权利交还回去了。
所以,这一次就算是死,也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我要一把,金子做的刀。”
……
承乾殿。
鎏金刻龙的殿柱映出点点光华,帝王端坐在宝座之上,殿下相对的案前,端坐着他的太子。
一个端肃,一个清冷。两张肖似的面容,俱是龙章凤姿,只不过皇帝面上已显老态,相比之下,苏琰正是意气少年时。
竹简相碰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沉默的气氛,皇帝缓缓展开手中的折子,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番邦王子出使我周朝,三日后达,此事你可知道了?”
番邦人骁勇善战,民风跋扈,过去十年间周朝与之交战每每落得下风,国界已退行近百里,只能据度月山为守关。纵使如此,边界居民仍然常常受到番邦袭扰,原本繁荣的商贸之路也多被番邦匪徒所截。
度月山已经是皇帝的一块心病。
“儿臣知道。”
皇帝进一步试探他的想法,“你当如何?”
苏琰道:“番邦近来生变,拓跋宇对哥哥取而代之,新王继位,如今国祚尚且不稳,后部还有大漠氏族虎视眈眈,来此只能是求和。而度月山我部近二年屯粮练兵,关将军数次击退番人袭扰,番邦大军锐气受挫,就算他们来势汹汹,也不足为惧。”
他的声音平淡地没有丝毫波澜,举手投足已是帝王风范。
皇帝眼里不禁泛起了光。
不足为惧,这是他多少年也不敢说出的话。
看着他清冷无波的面庞,竟然自觉时光催人老,忍不住对他年少当时生出几分艳羡。
当年番邦强盛之时,周朝不得已只能派公主和亲,他还记得自己也是苏琰这般年纪,只能眼睁睁地看胞妹明珠公主远嫁番邦。后来她病死异乡,成了皇帝心中不可磨灭的憾痛。
这十年间,周朝隐忍蛰伏,等的就是这一句不足为惧。
他心里知道,太子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以边关如今的兵力,确可与之一战。
皇帝微微掩唇咳了两声,竟有几分风卷残烛的光景,他道:“你既已然明了时局,那此次接应使臣之事,就交由你去办吧。两国如何交政尽由你把控,时局之变的后果,也尽由你来承担。”
他仍不忘嘱咐一句,“不过,若两国真的交战,终究还是有几分冒险,毕竟国库尚未到足以供应长期用兵的地步。”
皇帝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这番话彻底把周朝交到苏琰的手上,就是交代身后事了。
苏琰眼眸无波,没有丝毫动容,只淡淡道:“儿臣听命。”
皇帝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情,有几分欣慰,转瞬却又有几分颓然。
他曾经弃他于雪地中不顾,但如今堪能掌握国祚的,却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帝王之家,父子情分淡薄,也该当如此。只是苏琰比他想得要更加无情。
苏琰领命后,起身告退,冷香在殿内慢慢散尽。
皇帝瞧着他的挺拔如修竹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一声,是他亲手将他塑造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太子,确实成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帝王,但是也彻底成了一个冷漠的孤家寡人。然而真正的寂寞之路还漫漫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