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阮玉伸出手指了指天,“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它虽未言说,却为众生指引了一条生路。”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走上何种道路,取决于我遇上什么样的人。”
阮玉本是一脸严肃,眉上都好似凝着霜。
那一刻的她,与平时判若两人,给人一种虚幻缥缈,远在天边之感。
明明人坐在他身侧,明明不久之前才经历了巫山云雨,逢岁晚心下却有几分慌乱——话本子看太多的后果吗?神女恢复记忆、了断尘缘,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恰这时,阮玉倏然一笑,如春风回暖、冰雪消融,是天边最灿烂的那缕烟霞落入掌心,化作了手中可以紧紧拽住的丝绸。
逢岁晚慢慢捏紧了拳头,好似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心里才觉得踏实不少。
就听她气鼓鼓地说:“若一开始就遇上你,我可能就疯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可恶。”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到处都是规矩,成天板着张脸,这么过日子,可真是太难了。
逢岁晚认同地点头,“我知道。”
他认错这么快,阮玉反倒不好说什么,只哼了一声,睨他一眼,故作凶巴巴地问:“哪天知道的?”
逢岁晚愕然,随后微微皱眉,似在思索。
“哈哈,你还真想啊?”阮玉笑到直不起腰,“老实人。”
逢岁晚:……
看着她的如花笑颜,逢岁晚也不自觉勾起唇角。
这世上善良的人其实很多,黑暗里,处处都有光。远的不说,仙云宫的几位长老们都是心中有正义的强者,可即便他们,也不一定能有阮一峰会养娃。
阮一峰,像是贫瘠的土壤里长出来的最坚韧的草,永远向阳而生,他能想方设法,用常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苦中作乐,将生活变得处处有惊喜,时时有甘甜,而这些,他都教给了阮玉。
幸好遇到的是阮一峰。
人间虽苦,依然可期。
“所以,一念生,一念死。”阮玉伸出双手勾着逢岁晚的脖子,一脸得意地挑了下眉梢:“我小时候脑子里那些想法都是真的呢,我有时候还幻想自己是女魔头,身上贴着封印,被欺负得狠了,封印就揭开,那些欺负我的人跪在我面前瑟瑟发抖,我就狞笑着告诉他们——是你们,亲手放出了妖魔,我本来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们吓得屁股尿流,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
逢岁晚一言难尽。
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想得可真多。
可那也是命运的另一种可能,若走向了那一边,就完全是不一样的结果。
“可惜……”她的手从他脖子上挪开,捧住自己的脸,“我长得这么可爱,谁舍得欺负我啊。”说完扭头瞪一眼逢岁晚,气鼓鼓地说:“除了你!”——罚我抄门规、机关人拿条子抽我、还把我变蘑菇……
就听逢岁晚倾身过来,附耳道:“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挨得太近,她好似又被他圈在了怀中。
阮玉恼羞成怒,“你,你谁啊!”
逢岁晚轻笑一声,大手贴着她的腰身游移,淡淡道:“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实人罢了。”
“你老实个鬼!”那手不安分的扣在她腰上,指尖好似火苗,在她细腰处摩挲,带着叫人心跳加速的灼热。阮玉微微一颤,眸子里都有了朦胧水雾,“我说的不是这个……欺负……”
剩下的话被堵在口中,很快,便只剩下了细碎的呻吟,以及男人轻微的喘息声。
逢岁晚老实人语录——春光无限好,欺负要趁早。
………
玄岛。
再次踏上玄岛时已是三天之后,玉桂节早就过了。
原本阮玉还想在玉桂节再种棵树,结果被逢岁晚给绊住,愣是拖延了三天才出发。
一路上,阮玉都气鼓鼓的,像极了河豚:“我明明都在玉桂节那天醒来的!”
逢岁晚:“恩。”
“如果醒来了直接过来,就能在玉桂节的晚上再种一棵树。”
逢岁晚:“是。”
“结果现在都过去三天了!”阮玉伸出三根手指在逢岁晚眼前晃,“三天,三天!”
就见逢岁晚突然拿出支笔,淡淡道:“那就再加上一句,今日与吾妻再种桂一棵,定为双桂节,好事成双……”他嘴上如此说,但连门规都未掏出来,并无正式添加的打算,有些事,一次即可。他作为仙宫之尊,岂能恣意妄为。
“不要嘛。”明明很急,说话还软嗲嗲的,像是撒娇似的,让逢岁晚莞尔,觉得自己好似在守株待兔。
他是那棵站得笔直的树,就等小兔子自个儿撞上来,然后,伸手把她给箍紧。
阮玉扑过去抢笔,待看到他眸子里笑意时,阮玉便明白她被逗了,抓着笔的时候还在想可惜没墨,哪晓得念头刚起,那鼻尖儿就有了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