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燕沅在心下腹诽起来,她才不信他的话,他向来最会演戏了。
她颇有些不耐烦道:“快将衣裳脱了!”
见那人仍是不为所动,燕沅干脆伸手去扒他的衣裳,若是不脱,又如何在上了药以后裹上干净的布条。
她将那只纤长的柔荑落在他的衣襟上,正欲用力,却骤然被大掌按住了,她抬首看去,便见他仍是抿唇,笑得戏谑,“公主殿下,这副样子,让人瞧见只怕是不大好吧。”
燕沅咬了咬唇,怒气霎时便涌了上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阻止她,就好像身上有什么秘密不能给她看似的。
能有什么事比处理伤口更重要!
他就仗着自己受伤的次数多,对自己如此不在意嘛。
“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装了两日,燕沅到底是不想再陪他演了,“别再装了,你究竟来北境做什么?陛下!”
纵然他换了张面孔,换了个名字和身份,但他低沉醇厚的声儿,和那双锐利漆黑的眸子,她死都不会忘记。
被戳穿的季渊眸中毫无意外,面色无常,他甚至没有否认,只微微挑眉道了句“你猜?”
他这般含糊不清的态度却是让燕沅更恼了,她哪里猜得到,甚至说有些不敢猜,只定定道:“你若是图谋不轨,伤害我的家人,祸乱我的国家。我定不会饶过你!”
她知道他野心深重,难不成如今还真觊觎上了他们北境的国土,可若真是如此,哪需他一个国君抛下南境亲自来此。
北境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
燕沅顿了顿,又威胁道:“你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还望你识相些,赶紧放弃才好。只消我去外头喊一声,就立马会有人来抓你。”
季渊听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些,笑意如常却语气坚定,“你不会……”
“我……”
燕沅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可谁说她不会,她是北域人,北域是她的国,是她的家,为了她的子民,她自然得排除掉他这个威胁。
虽这般思忖着,可不知为何,燕沅却无法诉诸于口,许久,才有些烦乱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季渊仍是不答,只用一双如狼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许久许久,就好像已经通过眼神给了她想要答案。
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燕沅倏然心下一动,不由得怔忪在那里,似有所觉。
他眼看着季渊张嘴,嘴型分明是她想到的那个答案,可下一瞬,就听“砰”地一声响,殿门忽而被撞开了,一大批禁卫军冲进来,将燕沅团团围住。
燕沅着实愣了一下,不由得被这阵势吓得缩了缩,然很快她就想起自己的身份,厉声斥道:“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随随便便闯进来!”
“公主殿下恕罪。”为首的禁卫军首领恭敬地禀道,“属下不过就是奉陛下之命,来抓混入北域的奸细。”
燕沅闻言心下猛然一咯噔,垂眸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季渊。
便见他面色沉静,丝毫不乱,甚至唇间含笑,就好像刻意在等一般。
虽知她父皇定是已经发现了季渊的身份,如今狡辩也无用了,但燕沅还是努力做无用的辩解,“你们弄错了吧,这里只有本宫和本宫的侍卫,何来的北域奸细!”
禁卫军首领将视线落向坐在椅上的人,“回禀公主殿下,真正的成梧早已在三个月前,就在出秘密任务时身亡了,眼前这人就是冒充的骗子!”
“来人,带走!”他抬手示意罢,立刻有兵卒上前,作势要去压季渊。
然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却已快一步缓缓站了起来,即便在这样狼狈危急之时,他仍是一身威仪矜贵,从容不迫。
“朕自己走!”
听到这个毫不掩饰身份的自称,再看他这副威仪不可犯的模样,在场的禁卫军们一时都不敢再轻易动他。
眼看着季渊被压走,燕沅略有些惊慌失措,只能高喊了句“等等”。
季渊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不必忧心,无事!”
他语气格外风轻云淡,甚至让燕沅觉得,他好像提前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一般。
燕沅真的不明白,以季渊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就算他真的易容混了进来,在皇帝眼线重重的北域皇宫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就好像进宫此事从头到尾他都是故意为之!
可究竟是为何呢?
燕沅心乱如麻,手指一用力才发现自己还握着那瓶金疮药,她都未来得及给他上药呢!
看着一大帮禁卫军压着人出去,云蕊大惊失色,夏儿却是不明所以。
她跑进殿中,见燕沅怔愣地站在中央,问:“主子,成侍卫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