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床幔,便见燕沅睁着眼睛看着她,夏儿心下惊了惊,忙丢了手中的绣绷,疾步过去。
“什么时辰了?”燕沅迷迷糊糊地问道。
“主子,才辰时呢。”夏儿颤声答。
“辰时……”
燕沅反应了一会儿,倏然惊讶地看向夏儿,便见夏儿冲她点了点头道:“主子,您今日比往日早醒了一个多时辰……您有去御书房吗?”
对啊……
她好像今日并没有变成狸奴,就直接醒了过来。
燕沅望着帐顶懵了许久,方才“噗嗤”
一下笑出来,“没有,我今日没有附身在狸奴身上。”
她转头欣喜地看着夏儿道:“夏儿,我好了!我的怪病好了!”
夏儿双眸含泪,冲着燕沅直点头,“太好了,主子,太好了!”
她喜极而泣,然少顷,却见燕沅的笑意渐渐消散了,“若我好了,那它呢……”
“它?”夏儿纳罕道,“哪个它呀!”
两人说话之际,就听一阵脚步声,云蕊快步进了内殿,看见苏醒的燕沅,同样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上前道:“娘娘,您醒了,太好了,奴婢正想来与夏儿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呢。”
“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几分无措,燕沅问道。
“宫中的几位娘娘听闻您封了妃,特意前来拜见,这厢正在外头候着呢。”
封妃?
燕沅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已经被季渊封为什么燕妃了。
虽说如今不必再像先前那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可人还是住在这露华宫中,似乎并没什么不一样。
燕沅挪了挪身子,却觉沉得厉害,可想着那些人头一日来,似乎也不好下逐客令,只得道:“云蕊,你先领她们去侧殿喝口茶,小坐一会儿,待我起身梳洗完了,自会过去。”
“是,娘娘。”云蕊应声去办。
夏儿见燕沅一脸疲惫,担忧道:“主子,要不还是算了吧,让她们改日再来。”
“没事儿,我歇一会儿便能起来。”燕沅笑了笑道,“今日不见,来日总是要见的,不如今日一次都打发走。”
又躺了一炷香的工夫,燕沅才让夏儿伺候着起身梳洗。她面色白得厉害,夏儿想给她上胭脂,却被燕沅给拦了。
最后还是素着一张脸去见了那些嫔妃。
侧殿内,几个嫔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过话后,此时安静得厉害,虽都不言只默默饮茶,可却是个个心怀鬼胎。
她们虽都是被迫进宫的,但不一定就没怀着野心,从前见陛下不爱女色,甚至每回召寝都要见血,纵然有心思也都藏了不敢露。
可听说昨日太皇太后去露华宫捉鬼,却捉出个陛下藏着的女人来,不由得都心怀好奇,想看看能让清心寡欲的陛下金屋藏娇的究竟是什么个角色。
她们时不时看向殿门口望眼欲穿,然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都等不到人来,心生怨言之际,才见一女子被婢女扶着缓缓走来。
几个妃嫔顿时都擦亮了眼,待看清燕沅的模样时,不由得都长吸一口气,顿时神色四异。
惊艳的有,诧异的有,妒忌的也有……
燕沅视若未见,由夏儿扶着在上首坐下,轻笑道:“妹妹身子不适,这才来迟了,还请众位姐姐见谅。”
“燕妃娘娘说笑了。”坐在右侧的林婕妤立马道,“反倒是我们对不起娘娘,娘娘生病还前来叨扰。”
“是啊,是啊。”角落里的成贵人看着燕沅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娘娘可是着了风寒,怎脸色这般差,臣妾刚巧那儿有一株上好的灵芝,娘娘若是需要,一会儿臣妾便给您送来……”
她话音方落,就听耳畔一声低笑,转头一瞧,便见她身侧的华嫔捂嘴道:“成妹妹怕是担忧过了,如今燕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要什么没有,你那株灵芝摆在娘娘面前,怕是寒碜了些,娘娘您说是不是……”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燕沅头疼,她着实没想到,这些世家贵族出来的女子还能同市井的婆子们一样聒噪成这般。
听到华嫔的问话,她只敷衍地笑了笑,她可不是真的要什么有什么,在宫中的吃住确实比在宫外好,可她到底没有自由。
见她沉默不言,华嫔原先的话题也接不下去了,只得尴尬地另寻话讲。
燕沅时不时应个声儿,听了许久,都有些听乏了,底下这群人分明都看出她面色不好,还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也不知存了什么心。燕沅正欲随意找个借口将她们都打发了,便听门外突然响起尖细的声儿:“淑妃娘娘到。”
那声儿方落,清脆的笑声随即而来,燕沅眼见淑妃被如兰搀扶着进了殿,在殿内环顾了一圈,含笑道:“众位妹妹来得可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