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他又是一声叹息,“更枉论老夫已向他许下一个承诺,此番,说什么也得助他一助。”说完,他低头将那册子装进腰间挂的黑色布囊中,飞身远去。
既而,梦中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无边无际的销毁一切,浓烟熏得虞洮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眼时,竟看见一男仙与自己生得别无二致,他立于金龙脊上,行至一仙境洞府,门边立一石碑,上刻“二仙山麻姑洞”。
男仙飞身跃下龙背,但见丹崖琼阁,绿树清溪,耳畔仙音轻柔缥缈。
洞门外,水塘边长着一颗高大松柏,枝干遒劲。
一位女仙身穿纱裙,随意斜卧在松柏的枝干上,倩影窈窕,时不时有道白色元光从她指尖冒出,她隔空轻轻拨弄池中一朵金莲,痴痴地看着那朵金莲,口中嘟嘟囔囔的,十分出神。
金龙低吟,盘旋落在池边,龙尾翘起伸出去搔了搔她的脊梁骨。
女仙方才察觉来人,足尖轻点,翩然从茂密枝干上落下,姿容尽显。
虞洮一惊。
这女仙竟与他那表妹生得一般模样!
“来者何人?”
女仙一边歪着头娇俏问话,一边将随意捏着的两颗卵石在手中把玩,轻撞发出脆响,她看上去可爱随性,周身元气晕晕,灵气逼人。
金龙拱手一揖,上前应答,他已化身人形,正是少年姚音。
“听闻元始仙尊在此,九重天玉京门昊天帝君到访,劳烦仙女姐姐通报一声。”
“玉京门?”
女仙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侧目上下打量男仙。
男仙拢袖从容而立,未语。
“哦——,原是那位帝君啊。”
她意蕴悠长地拖了个长音,杏眼圆溜溜转,仿佛想到什么,嘴角扬起的笑意直漾进梨涡中。
“师祖跟师父在里头吃茶。”她扬了扬眉,笑意更盛,“帝君,且随我来。”
守门仙童甫一见到女仙,便躬身作礼,大开仙门,女仙引着二人进到仙府中。
虞洮便见仙府中琳宫绰约,桂殿巍峨,阆苑行宫犹如仙气飘飘。
“姐姐原是仙尊一脉的弟子,难怪生得如此貌美,九重天上的仙女姐姐各个都不如你好看。”
小金龙的嘴甚是甜,惹得女仙娇笑连连。
他二人相谈甚欢,男仙漫步在后头,别无他话。
“姐姐,仙尊一脉向来隐匿,早年就不问仙家俗事,鲜少与九重天仙家交道,可方才看姐姐的神情,莫不是认得我家君上么?”小金龙疑惑道。
女仙回眸娇睨了身后的人,“帝君郎艳独绝,姿容绝佳,多少仙姑为君上倾心绝倒,相思难消,纵我偏安一隅,也有幸闻得君上‘玉京门檀郎’的美名。”
她话里的揶揄格外分明。
虞洮闻言,心道:这女仙做派不羁,言语无状。她这话的意思,分明话中带讽,好似男仙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惯会叫仙姑们为之倾倒伤怀。
或许男仙容貌、性情与他过于相似,虞洮自然而然在心中为男仙辩解。
小金龙闻言吓得噤声,缩着脖子回眸望向男仙。
男仙眯一眯眼,轻哼一声,终于淡淡开口道;“看来仙子平日功课甚少,本君今日必得向仙尊提议,可不能让闲暇工夫里听到的这些闲言碎语,搅扰了仙子的清修。”
不噎人则已,一噎人便直中靶心。
“你……”
女仙握紧拳头,瞪圆双眼,“我刚才对金莲说的话,你听见了?”
她刚才在水池边说的是,“求求金莲,保佑师父不要再加功课。”
男仙瞥了她一眼,挥袖越过二人,大步穿过长廊,朝着行宫方向走去。
女仙站在原地忿忿。
小金龙悄悄附耳道,“姐姐莫气,在我家君上眼中,那些美貌仙姑一个个犹如大白菜,姐姐想为那些仙姑打抱不平,也是白日里打灯笼——白搭。”
虞洮梦中视角随着男仙的脚步,进到行宫中,室内整洁庄严,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
堂上两位仙人盘腿而坐,茶香泗溢,一位身着鸿衣羽裳端坐上方捧茶正饮,一位披着姜黄道袍坐在下方。
女仙行到殿门口,方显出庄严表情,朝座上二人躬身一礼,“师祖,师父,九重天玉京门昊天帝君已带到。”
鸿衣羽裳仙人放下手中茶碗,黄袍道人站起相迎。
众人坐定,含笑寒暄几句。
男仙便正色道:“本君近日察觉天机盘异动,事关天地根本,特来寻仙尊一议。”
“帝君,师父料定今日您必会驾临,特命贫道前日将天机盘本体自流洲取来,帝君请看。”
黄袍道人弹指捏诀,瞬间一张巨型金色罗盘显现,缓缓漂浮门外的道台广场上,法文瑰异密布,从一条不规则裂纹中散发出点点斑驳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