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冲出房间时正撞上那个太监。
“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她忍不住指责他,“他昏迷不醒而且在发高烧!你没跟霍兰德队长说吗?”
“我说了,”男人冷淡地回答,“霍兰德队长说他也无能为力——他又不是医师。”
“那你找医师了吗?”
“去哪里找?难道你不知道,皇帝陛下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这里。”
贝吉娅瞪大了眼睛。“他会死的!”
“谁不会呢?”男人冷笑道。“从我踏进这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别想活着出去——拜他所赐;而你也一样。”
贝吉娅出离愤怒了。“你会被绞死的,”她咆哮道,“我要让皇帝陛下知道这件事。”
“得了吧,别作梦了。”男人无情地嘲笑她,“皇帝陛下对你我这种小人物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怎么,那英俊的囚犯让你动心了吗?说起来,他还问过你呢。到了这个地步还忘不了女人,我本该佩服他的。可是看见了你,”他嘲弄地打量着女孩因为愤怒扭曲而显得更为丑陋的脸庞,“我发觉我更替他悲哀。”
女孩疯了似的朝他扑去。但她再怎么壮实有力也终究无法跟男人相比,哪怕是个被阉割的男人。对方轻而易举地把她推开,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瞧你紧张的,快进去吧。”男人讥笑道。“在他咽气之前,说不定你们还能缠绵一次呢。——只是你怕得自己动手啰。”
贝吉娅流着眼泪走到床前。由于上面躺着的人不正常的瘦削,这张床铺看起来比平时更为宽大。他昏迷了有多久了?她刚刚给他头上的伤口换过干净的纱布,可这并不能让他好起来。没有药,没有食物,他怎么能好呢?
“阁下,”她试探地叫他。“请您醒来吧……”她摸索着,握住他一只手,心怦怦直跳。若在他清醒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纵使她曾无数次擦拭过他的全身。他的手掌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宽大而温暖……她还记得当这只手抚上她脸颊时那种让她安心的温度。她多希望他能再这么做一次,一次就好。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贝吉娅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偷偷摸摸地,将他手心贴向她的脸。“罗兰,”她轻轻叫出这个只在她独个儿幻想中呼唤过的名字。她温柔而伤感地注视着他,如同看着生病的父亲或……恋人。但这一切令她紧张极了。没过几秒钟,她就把他的手放回原处,同时不安地回头张望。没有人……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没人会知道她这傻气的行为。她为心愿得以满足而轻轻地笑了,但这笑容仍带着眼泪。她宁愿永远只在梦里和他亲近,只要他能醒来,只要他能……活着。
“霍兰德队长,”贝吉娅终于在兽园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人。“求求您,找个医师来看看他吧。”
“我何尝不想?”霍兰德语气平板地说,“可是没有皇帝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可他快要死了,”贝吉娅哀求道。“至少该让皇帝陛下知道……”
霍兰德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他不知道?”
贝吉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可……可是……”他不是说过皇帝陛下不会让他死的吗?难道他已经说出了他的秘密?他头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被一种窒息般的恐惧感驱使着,她想转身跑回去看个究竟。但霍兰德忽然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面前。
“你是怎么了,贝吉娅?”他质问道,“你好像很关心他?我不是告诉过你——”
“不,我没有,”贝吉娅不安地扭动着。“我只是……我照顾了他这么久,不想眼看着他就这么死掉!”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
“你哭过,”霍兰德冷冷地指出,“是因为他吗?”
贝吉娅嗫嚅着,红肿的眼睛看向地面。
“实话告诉我,贝吉娅——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女孩低着头不做声。霍兰德发起怒来,猛地将她扯进小屋里。
“我就知道!”他怒气冲冲地说,“我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你来干这差事——我原以为你能理智点儿的!”
贝吉娅胆怯地抬起头来,走向他。“埃里克……”她唤道,用他们从小彼此相称的名字。
“你会害死我,”霍兰德吼道,“更会害死你自己……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压根不该看他一眼,更别提听信他那些胡说八道了!”
“他没有……”在霍兰德的瞪视下,贝吉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睛却仍执拗地望着暴怒的侍卫队长。“我们不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只是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