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下午4点。”
“好吧。”乌瑟叹气:“这个留着,其他取消。另外,联系圣安医院,我们争取明天就转过去。”
就在此时,手术室门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走了出来,他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径直走向之前已经来询问过的莫嘉娜。
“你的弟弟尚在昏迷中,目前算不上脱离危险,头部伤口已处理,颅骨没有问题,暂时没有检查出任何脑内伤,我们需要留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复查后才能得出更确切的结果……”
乌瑟不耐烦地打断问:“所以结论是什么?”
“你是?”医生侧目,略微皱眉问。
“他的父亲。”
“哦,你好。简而言之,他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们无法预测,最终结论需要住院观察后才能......”
乌瑟毫不犹豫地转头对尼玫下令:“你去办理转院手续吧。”
那男医生惊愕地抬手向尼玫示意:“等一下。”然后不满地转向乌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病人现在非常不适宜转院,要知道,一点点的震动都有可能……”
却见乌瑟也不理他,只是在一个号码上按下一个通话键,然后冲着手机很不客气地叫道:“安东尼,给我把你的医生都叫起来,亚瑟出了车祸,脑袋受了伤,现在在这个……这个……”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尼玫。
“玛丽医院。”尼玫赶紧接口。
“玛丽医院。你准备一个会诊班子,明天一早就要用,顺便说一句,你的老师明天也会从阿瓦隆赶来。”
中年男医生半惊半疑地问莫嘉娜:“他是在给安东尼打电话?圣安医院的院长安东尼?还有他刚刚说的安东尼的老师……是指盖伊斯吧?”
莫嘉娜郑重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乌瑟的眼神却掠过一丝阴影。
如果出车祸的人不是亚瑟,是她莫嘉娜,乌瑟也会这样紧张吗?
如果,乌瑟知道了开车的司机其实就是亚瑟的同性恋人,他还会如此大张旗鼓吗?
一想起那个叫梅林的瘦高个,莫嘉娜便忍不住再次滑动手机翻看最新消息,果然,就在三分钟前,她的手机收到了一张黑漆漆的照片,如果不仔细看,没人会注意到照片中央是一个双手被铐在铁板上的人,那人正是“不知去向”的梅林。
莫嘉娜面无表情地按掉照片,将手机塞回手袋。
此刻的梅林,已经昏昏沉沉地被关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的手指必须时常抓握才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手臂内侧划伤的地方也有一种撕扯般的疼痛。他把身体尽量往床头挪动,以便手臂的血液能流动得更顺畅,他还屈起双膝、转动脚踝、扭动胯部,确认全身上下确实没有更多的内伤或外伤。
但在这用尽力气也见不到光明的房间里,他最能做的,最想做的,最自然而然会做的事,就是想念亚瑟。
那是他和亚瑟确定关系的第一年。
亚瑟说他大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梅林,只是苦于不到十八岁的他还不能自由动用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份基金,因此不敢在家族中公开性向,确切说是不敢在他父亲乌瑟面前表现出一点点有可能有损于家族脸面的行为。追求男孩子这种即需要精神力量也需要物质力量的事他只得忍了又忍。
一忍再忍的结果就是他不得不和梅林保持了近两年绝世好友的关系,甚至于他的惯性思维告诉他,梅林对这份四平八稳的“友情”也并无更多非分之想。直到大二快结束时,梅林再也受不了这位卡美洛大学的大红人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各种暧昧不清的关怀和照顾,故意找同性好友演了一出“基情大戏”后,才逼得亚瑟对他当众表白,一吻定情。
之后他们的世界便再也塞不下第三个人,两人形影不离,几乎每分每秒都要腻在一起。但这一幕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并奉上祝福的。梅林倒还好,他本就是个在感情上非常低调的人,加之朋友不多,也不需要特意向谁交代自己的私人感情进展,但亚瑟就不同了。
亚瑟是卡美洛大学足球队的队长、卡美洛大学兄弟会的现任主席、卡美洛城首富乌瑟之子,即使亚瑟很早就坦然面对了自己的性向,并且从未对信任的朋友尤其是兄弟会的那几个兄弟隐瞒梅林的存在,但作为正在为参选保守党议员做全面准备的乌瑟的爱子,亚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会让步步为营维护形象的乌瑟感到难堪。因此,他始终瞒着父亲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除了熟人以外,他也很少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与梅林的关系。
梅林对此毫无异议,他坚信自己的眼光:亚瑟和其他那些浑身金光闪闪的金发混蛋完全不同的是——他连一颗心都是金子做的。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