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歉！”他似乎非常不希望他生气，所以总是先道歉，把这句挂在嘴边。
Aragorn 突然停住脚步。他停得那么突然，绕到他前面想抓住他肩膀的 Legolas 抓空之
下差点跌倒。而那孩子那么灵活，在他伸手扶他之前就用那不可思议的腰力站定身体，瞪
大眼睛看着他。
“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道歉。”Aragorn 摇摇头，“请让开。”
“可是你在生气。”Legolas 固执地站在他面前，不肯让开路。他动作飞快，细瘦而漂
亮的身体跃动时让人眼花缭乱，Aragorn 很难绕开他。而这样你追我挡实在太幼稚，他在心
里叹了口气，努力让声音温柔和气：“我煮了点东西，而你还没回来。”
他知道自己说的两句话有点突兀并且毫无联系，可他尽了力，他不能做得更自然礼
貌。
他抬头看着那双蓝眼睛：“Legolas，我不是来找这棵树的。”
在那双蓝眼睛来得及有“了然”“惊讶”之前，Aragorn 退了一步，离开了暧昧的距
离：“我是来找你的。”
Aragorn 看向那双蓝眼睛，他想找的东西到底没有找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想他
终于要说出口：“Legolas，我喜欢你。“
那晚安静地吃过冰凉的菜汤，简单洗漱过后，他们又安静地躺在自己的铺盖里。
门修好了，但是木头腐朽的部分没有全部被换掉，还是会有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Legolas 大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Aragorn 觉
得自己心里有只小箭在钻。他扭头看了看地下睡觉还戴着帽子的人，他又忍不住想到
Legolas 晚上会唱的歌，显然他今晚是不会再唱歌了。
Aragorn 辗转反侧中，听到地上的男孩突然开口：“你想知道第三段歌的故事吗？“
Aragorn 从枕头上转过脸，Legolas 从地上的被子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这一段我不太
想唱，不过我可以说给你听。”
Aragorn 把手枕在头下，听 Legolas 继续说那北欧神话一样的民间传说。
“刚铎的白城迎回了杜内丹王族，英明神武的伊力萨王迎娶了美丽的精灵公主，他们
拥有百姓和神明的祝福，中土迎来了久违的光明和和平盛世。精灵和矮人带着他们的族民
努力为他们伟大的朋友修复领土和建筑。”Legolas 停了一下，至此为止都是民间童话的走
向，最完美的王子公主结婚了，皆大欢喜的结局。Aragorn 松了一口气，然后 Legolas 继续
说了下去：“一百二十年后，伊力萨王意识到自己的时代已经结束，他向他的老朋友告
别，要他们不必怀念于他。他死后显现了一种惊人的壮美，这使所有进来看他的人都惊叹
不已。年轻时的俊美，壮年时的骁勇，老年时的睿智与尊严，交织在一起，他安睡在那
儿，人类君王的光辉形象与世共存。*（注 1）精灵与矮人按照吩咐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他
们永远只记得带领他们骑马作战，奔在旅途中的 Strider。矮人为他打造了他的墓碑，精灵
写上了墓志铭，伟大的君王，将他的一切献给了世界。他的王后为此心碎而去，他的两位
伙伴驾船离开灰港。”
Legolas 的声音不会比故事的走向更加古怪。Aragorn 愕然感受着类似于“他们历经千
辛万苦斩杀火龙终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然后死于误食毒蘑菇”这样的结局，显然
Legolas 连听的童年睡前故事都和在电子设备中长大的孩子们不一样。
这种“世界上其实没有美好童话”的画风实在让 Aragorn 心里发堵。他沉默了半天，
看到 Legolas 突然坐了起来，他的金发和小小的脸孔仿佛都在发光，他的脸凑在 Aragorn 的
枕边，笑得有些羞涩：“晚安，Aragorn，我从来不知道，你求爱的时候有这么迷人。”
*注 1：关于伊力萨王死去部分截取自《指环王-王者归来》
八
他们的关系在之后的日子并没有因为 Legolas 认同赞美 Aragorn 所谓告白的迷人而更进
一步。那像是老友的揶揄多过恋人的情话。Aragorn 想起念书时学校风头最健的女生向他告
白时 Boromir 用一种“老兄干得不赖”的表情让自己请客，大概也是这种感觉。Aragorn 无
奈地想这年轻俊俏的男孩喜欢自己依恋自己，却看上去对自己无欲无求。
好在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用来尴尬，Aragorn 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森林里，大多是那棵白
树周围的生态数据的记录，那往往需要从白天忙到天黑，甚至有几个晚上他就呆在树旁。
那棵树的确诡异极了，不像是会在亚寒带或者寒带生长的东西，如果能知道它是怎么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