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是一场旖旎情梦,有何不可?
情动之时,她朱唇轻启,绯红色晕开在饱满柔和的脸颊,犹如春风启蕊、杏露枝头,伏在她颈侧的男人低下了头,轻嗅掌中这一片馥郁兰香。
绣在她小衣领口的缠枝葡萄早散乱得不成样子,露出羊脂玉似的细腻腠理。
指尖顺着连缀着紫衣葡萄的藤蔓缓缓滑过,他伏在她耳旁悄声道:“皇后肌肤通透,朕观之犹胜观音手上的净瓶。”
“臣妾不喜欢被比作死物,”她说。
他忽然收回了触碰的指尖,抬手将她偏向了一侧的脸捧了过来,正对着他,“这种时候,皇后应该看着朕的眼睛。”
周妙宛真的很讨厌被他拿捏在手心的感觉,她微微垂眸,掩去不该出现在此时的晦暗之色,她问:“陛下可知,臣妾觉得自己最像什么?”
“让朕猜猜,是芙蓉呢,还是青竹?”
她姣好的面庞上漾起一丝浅笑,同颊上的那抹飞红相映成趣,分明是李文演再熟悉不过的一副皮囊,他却不由自主地被她所牵引,直往下坠。
“泛泛江汉萍,漂泊永无根,”她指尖重重地点在他的额头:“臣妾觉得,自己就好似浮萍,遂水而流。”
他忽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不,哪怕你是浮萍,也终究会停在朕的掌心。”
适时,她开口问话,语气中满是惆怅:“是啊,臣妾如今,也只能停在您的掌心了。不知您想给臣妾看的真相,又要待何时呢?”
果然,她的温柔背后永远有软刀子藏着,李文演并不意外。
“好戏才开场,皇后莫急。”
情真或意假又何妨?她现在也只能伏在他的肩上。
可不知为何,纵然她在他面前曲意逢迎甚至于讨好低头,他心中也还是不安。
她如今只是他的笼中雀,可他却发自心底地害怕,害怕终有一日,这只雀鸟会啄开铁丝笼,头也不回地飞走。
想及此,他手上愈发用力,就好像要把她深深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好再也不分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猜猜我是什么植物?
狗男人:芙蓉?青竹?
小周:不,爷是你的坟头草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图样图森破2.0、瑞士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天子
自打一干言语上稍有冒犯过皇后, 甚至只是私底下说嘴了几句的嫔妃都被皇帝重罚后,阖宫上下再也无哪个嫌命长的敢多言。
周妙宛乐得清静,顺势连晨昏定省都免了, 李文演倒也没说什么。
他并不在乎这种事情。
而周妙宛趁着闲下来的时间, 已经着手为逃之夭夭做准备了。
这座历经两朝的巍峨宫殿,实在太大,先帝在时女人多,这么多宫室尚还能派得上用场, 如今它们大多已经荒废了下来, 寂寂无人烟,落满了灰尘。
周妙宛反复思忖着, 自己身边宫人虽多,可到底李文演没有疯到日日让人紧盯着她,她尚有可脱身的空间, 而这么大的皇宫里, 冷僻的地方杂草都长得一团一团的,她一朝跑了,还有喘息的余地。
皇宫大是件好事, 越高耸入云的树,就有越多分叉的细枝末节,哪怕是皇帝,也会有掌控不到的地方。
可是……
周妙宛想得脑袋有点痛, 出宫算不得太难,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的是出宫后怎么才能不被这个疯子逮回来。
她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出了点什么岔子……
那她的下场不会比娴妃好到哪去。
周妙宛不禁打了个寒颤,凝夏见了, 以为她是出来喝了冷风,忙给她把披风的毛领子拢了拢。
“娘娘,您现在可受不得凉,起风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夜的冷雨终究还是给周妙宛留下了病根,不只是在腿上。从前的她手心总是热热的,像个小火炉一样,而现在的她才过秋分,就穿上了厚厚的绒袄,风一紧,就要打寒战。
周妙宛没有逞能,已经出来了小半个时辰了,熟悉宫中布局也不急在一时。
“回去吧。”她说。
凝夏的手热乎乎的,周妙宛下意识扶紧了她。
穿过熟悉的回廊,转角处忽而有一个年长的老太监跪下朝她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周妙宛没在意,略一颔首,裙摆正要施施然拂过他的眼前。
突然,老太监说:“老奴斗胆请娘娘留步!”
周妙宛脚步一顿,既而转过身来,望着老太监身后一望,正巧见得后面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亭子。
里面坐了个人,是蔚景逸。
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他没有出声,反倒直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