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是在跪拜神明。
“你是谁!识相的赶快放了我!”
龙胤缓缓瞥了她一眼,司空娴只觉在那张面具下,有双令人心生畏惧的眼眸。
他能冷冷地能直视你内心的恐惧。
司空娴忙低头不敢再看,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
龙胤恍惚有那么一瞬,将眼前的景象与上一世重叠起来。
那时神道宫内,司空娴也被人按在地上起不来,头发披散,大声囔囔着毒药不是她下的,拼命喊着苏如如的死与她没关系。
当他站到她面前时,她又不敢看他,声音弱了下去,只求他能饶过她。
龙胤跨过寝殿门栏。
他垂下眼眸,幽黑的瞳孔深处,暗得像是没有一点光亮,“你喜欢她?”
司空娴根本不懂那个男人在问什么,只能惊慌地矢口否认,“不喜欢,不喜欢……我什么也不喜欢。”
“你羞辱了她。”
龙胤的眼神冰冷,这并非一个问句。
司空娴上一世羞辱过龙胤,他当然知道她的嘴有多恶毒。
他不喜欢人们在谈论苏如时,附加上那些难听的词汇。
他觉得苏如应该也不会喜欢。
“我没有,我没有!”司空娴眼中闪烁着害怕,“我叔父是司空毕很疼我的。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
龙胤看着司空娴,眼中的眸光波澜不兴,像是在听一个笑话,“本座想要的东西,你能给?司空毕能给?”
司空娴止不住瑟瑟发抖点头。
面具下的龙胤如上一世一般笑了,“除了她,没有能给。也没有资格给。”
“灌药吧。”
黑衣使者得圣主之令,拿出瓷瓶,干净利落地卸掉了司空娴的下颚。
咔嚓一声。
关节脱位疼得司空娴大哭出来,“我叔父是……”
没了嘴巴的闭合,她说话难听就跟漏了风似的,把司空娴自己都吓到了。
黑衣使者把黑棕色的药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司空娴终于闭嘴消停了,她眼里失了生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动也不会动。
*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温和的光线铺洒在床榻上,带着几分暖意。
而床上的少年,仿佛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还缩在被子里,不愿意去接受阳光。
取下面具的男人,就这样坐在床沿边,定定看了好一会。
少年的小脑袋就是不肯,自己主动从被子里钻出来。
龙胤很好奇,难不成自他离去后一夜都是如此?她就不会被闷坏吗?
上一世也是如此。那时她还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他也曾守在床边,发现她会不自觉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熟睡的坏习惯。
他很担心这样会闷坏她,她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
她就跟小鸟似的,把脑袋轻轻搁在了他的肩头,眼睛直视前方和他说,没有生病,也没有舒服,更不会闷坏。
他微微一垂眸,看见她明亮的眼眸,和嘴角翘起的笑意,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问她原因。
她蹙了蹙眉,说那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她怕床底下的鬼怪会突然跑出来,吃了她。躲在被子里,它们就找不到她了。
他很想笑,但也知道此时此刻要是让少女察觉到他在笑话她。
那她一定不会高兴,她会和他赌气,一旦她在生气。
作为神道宫宫主的他,就会很难办,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男人正在假装沉默。
少女趁机把小手,伸进了男人长袖里,偷偷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摆正脑袋忽地从他怀里起身,手却没松开。
牵着他的手,和他撒娇。
那应该是撒娇吧。她会对他眨眼睛,他的手掌很大,她就会两只手一起拉着他,就看他依不依。
小鸟开始提要求了,“胤郎怕我闷在被子里,可以天天晚上来陪呀。”
她学会了诱惑他,“胤郎可以睡在床上,和我盖一张被子,被子下我们手牵着手,那如如就不会怕鬼怪了。”
她问他,能否每夜都陪她安睡。
男人一言不发,沉默了。
那原本伪装的沉默,变成了真的无法开口。
他想揽进她入怀里,答应着她,好好吻着她。
可他只能用漆黑的眼眸,去冷漠地看着她。守着那份一言不发。
少女注视着他的表情,最后还是松开手,欠身对他说,“抱歉,是苏如如僭越了,宫主大人。”
声音疏离不失礼貌,像刀片在刮他的心。
她走了。他的小鸟主动飞走,离开了他。
在毁灭世界之际。
天道和他有过赌约,赌得是那一世名为苏如如的少女,是否真心喜欢过那位神道宫里的龙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