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一面写着十分正经的折子,一面不太正经地捏着沈姝的后颈。
沈姝看着温桓唇角愉悦的笑,眨眨眼,忽然觉得他好像不像表现得那么脆弱无辜。
她痒得不行,换了只兔子给温桓捏。
温桓看了眼那只兔子,要笑不笑地望着沈姝。
然后,他修长苍白的手收了回来,这次倒是一心一意地写折子了。
过了一会儿,温桓把写好的折子放到一旁,抽了张宣纸铺开。
他提笔蘸墨,在纸上勾画几笔,歪头端详片刻,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喜欢桂花糕还是杏仁酥?”
沈姝已经出了很久的桂花糕和杏仁酥了,温桓送到明珠阁的节礼就是这个,前几日,他又买了好大的一包喂兔子。
最后,兔子不吃,她只好和阿凝分着吃,现在还剩下一大半。
她想了想:“能不能换一个,我觉得松子糕也不错。”
温桓的唇角抿起一个笑,在托盘上添了松子糕。
“那么,你喜欢风灯还是宫灯?”
“风灯吧。”
沈姝有点疑惑:“问这个做什么?”
温桓换了支笔,蘸了赭红和朱砂调成的颜料:“作一副画。”
他继续问:“你喜欢热闹一点还是安静一点?”
“热闹点吧。”
温桓皱了皱眉,如果热闹一点的话,应该多一些兔子。
他顿了一会儿,最终只画了两只。
温桓根据沈姝的喜好,将喜房改了一遍。
桌上放着的变成了松子糕,足足有三盘,屋中挂着的变成了风灯,床榻四角各悬一盏,下面缀着雕花精致的六角铜铃,檐下放了五六只开得正好的太阳花,颈上系着胡萝卜的兔子十分乖巧地蹲在下面。
最后,他画上了一袭潋滟红裙的小少女,小少女明眸皓齿,环住身旁少年的脖颈,一截红绸的两端系在两人的腕骨上。
温桓放下笔,忽然觉得那些冷漠又残忍的日子,似乎已经很久远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温桓打开门,卫让提着风灯站在屋外。
卫让从袖中取出一张画纸:“你且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母亲。”
温桓展开画纸,上面是身穿紫色祭服的南巫神女。
十余年过去,杜烟不再像从前那样年轻,但是依旧很美,唇角的笑意天真而残忍。
天真和残忍是截然不同的情绪,但是它们同时出现在杜烟的神色间,倒是没多违和。
温桓握着画纸,看了片刻,唇角浮起讥诮笑意。
“果然如此。”他说。
卫让想了想:“你的母亲费尽心机让你来这里,总不会是思念过甚吧?”
温桓要笑不笑地看了卫让一眼。
卫让看着他的神色,了然地说:“好吧,既然如此,你还是当心些。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温桓回到屋中时,沈姝的怀中抱着一只兔子,正抬手给兔子顺毛。
他提着那只碍眼的兔子的耳朵,准备将它丢出去。
对上沈姝清澈的目光,温桓的动作顿了顿,变得十分轻柔,甚至温柔地摸了摸兔子的头。
不过,兔子显然觉察到了不对,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温桓笑意温煦地摸了摸它的头,走到门边时,干脆利落地将兔子往外面一丢。
屋门很快被合上了。
卫让看了眼不远处可怜巴巴的兔子,摇了摇折扇,十分怜惜地将它抱了起来:“怪可怜见的。”
第63章 妻子 温桓似乎很喜欢这样。
温桓走回来时, 小少女的下巴枕在手臂间,清澈的杏眸望着他。
“那只兔子...”
温桓抿唇,从善如流地说:“卫让抱着它吃胡萝卜去了。”
沈姝眨眨眼:“哦。”
温桓真的很喜欢欺负兔子啊。
她有点困了, 手中的话本拿得歪歪扭扭, 看起来马上就要掉下去。
可是, 温桓看上去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沈姝剥了瓣酸溜溜的橘子,总算清醒了一些。
温桓在她的对面坐下, 也拾了只橘子剥。最后, 剥好的橘肉都被放到了沈姝面前。
沈姝被酸得眉毛都皱成一团,这让她想起在温桓的记忆中,小少年执着而耐心地给她喂胡萝卜。
她十分心有余悸地把橘瓣往温桓的方向推了推。
温桓的长指拨了拨橘瓣,忽然想起那日在明珠阁的小厨房,沈姝吃了一颗酿酶子,解下覆在眼上的绸缎时, 清澈的眸中浮了层湿漉漉的水光。
他抿了抿唇,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克制住再喂沈姝几瓣橘子的念头。
沈姝见他的神色不对, 谨慎地往后挪了挪, 乌溜溜的眼眸警惕极了。
温桓弯了弯唇角:“躲什么?”
沈姝想了想,斟酌着问:“方才卫让来找你,是为了你母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