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鲜网版NP版)(95)

平舟一挑眉,收回视线看着飞天,似笑非笑说:“丹丹?”

飞天脸上有点发热,自然知道他是在笑什麽。

虽然这样取名字是有些偷懒的嫌疑,可是这名字也并不难听啊。

午饭照例是小璃给做好了送来,平舟还没有再说下句话的时候,小璃气喘吁吁踏进了院门:“对不住,子霏哥哥……你们一定饿了吧,我才知道多了客人,所以又多预备了两分饭菜,迟了一些。”

平舟微笑着接过提篮:“辛苦你了。”

小璃腼腆一笑:“我先过去,回来再来取篮子。”

屋里的气氛,十足诡异。

明明是很平和的在用餐,四个人坐桌边,平舟坐在飞天左手,成子坐在右手处,流坐对面。

菜色简单却也丰富,看得出小璃是费了心思的。

拌青瓜丝,爆豆角,莼菜汤,烧兔肉,一个笋丝汤。

菜刚一摆好,各人落座。平舟给飞天挟了一挟青瓜丝:“闻着有点酸,小璃一定搁了醋。”

飞天咬了一口,就着白饭:“凉调当然要搁醋的,提味。”

成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闷头扒饭。流握着筷子的手在停中停了一秒,忽然挟起一大块兔肉,“丢”进了飞天的碗里。

之所以说丢,是因为他那个动作极快极用力,像是生怕被谁咬了手似的,用力一甩筷子,肉落在飞天面前的碗中,他的筷子已经缩了回去。

飞天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落在他碗里的是什麽东西。

这个……

这个流真有点奇怪。这也算是布菜?

有这麽猛力不甘愿的别扭的布菜啊?

再说了,他们远来是客,他个做主人的还没有落力招呼什麽吃好喝好的,流倒过来给他布菜……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平舟微微一笑:“你这两天不是不吃肉麽?”

飞天愣愣地嗯一声:“可能是天气有点热,觉得油腻。”

平舟温柔地说:“明吉也说你最好不要沾荤腥,生生要化身,你这两天就开始斋戒吧。”

飞天又哦了一声,看着平舟慢慢伸过筷子,把那块兔肉挟了过去。

还在空中顿了一顿,放在自己的碗中。流没有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飞天觉得空气一下子乾燥起来了,让人觉得脸上有点紧紧的。

不大舒服的感觉。

第129章

饭也吃了,孩子也抱过了。平舟客客气气摆出送客的架式。

小忧来提饭篮子,一脸春风洋溢的笑容:“两位先生请随我来,长老为你们安排了住处。”

成子答应了一声,流却不吭声,小丹丹已经在它的小鸟窝儿里打起了盹,流定定看了它半晌,才跟着小忧去了。

飞天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丹丹睡了,生生也睡了。

半夜里丹丹折腾一次生生拍水四次,整得他眼睛下面好大的黑影,也有些撑不住。平舟把床褥展开,照例……午睡。

夜里飞天起来居多,飞天多半要趁半下午这会儿补个眠。

平舟坐在床前,玉盆摆在床头,鸟窝搁在飞天身边的枕头上。

午的清风穿窗而入,在屋里细细打圈,吹得床上的帐帘一动一动的。

飞天半眯着眼看那帐帘的动静,起来又落下,又起来又落下。

平舟慢慢抚摸他的头发,忽然低下头来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飞天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已经快要进入梦乡,困倦得没有多馀的力气来表示他的吃惊。

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耳廓和颈项,让人说不出的心安。

“生生很快会化身成人了……”

飞天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飞天……”平舟接下去说了句什麽,飞天没有听清。

太疲倦了。

每天早晚两次把大量的灵力输给生生,飞天觉得自己像是一根两头烧的蜡烛。

如果没有平舟在身边,真怕撑不下去。

平舟的手指温和有力,轻轻梳理耳後面那一绺有些调皮的头发。

飞天终於沉沉睡去。

平舟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前。

竹舍的後面是一片茂密葱郁的绿色,层层碧浪随风翻卷,阳光很强烈,竹叶的水份被蒸发在空中,一种浮动的,温暖的香气。

这样安静而闲适的生活。

看着他,在他身边的生活。

平舟侧头看着飞天的睡颜,一阵风吹过,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又翘了起来。

行云还是来了,虽然他曾经松开过握着你的手,可是羽族人那样看重血缘牵系。

行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

他一直只看着丹丹,太刻意了。

他不敢看你,飞天。

天不怕地不怕的孔雀公子,也有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时候。

飞天。

受过那麽伤,吃过那麽多的苦。

白天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夜里却会挣扎哭泣,喃喃地说着他自己不知道的哀痛。

总是睡不踏实,两只小的略动一动就会醒过来。

让我照顾你,好麽?

一直一直,让我照顾你。

初相识的时候,那飞马凌空,红衣黑的的少年。

英气勃勃,傲睨天下。

当时并不知道为什麽他喜欢穿着红衣。

後来有一次他负伤归来,满身都是血的腥气,红衣沉沉垂坠。

“要是白衣服染成这样儿,早把哥哥气翻过去了。”一面为他裹伤上药他呲牙咧嘴地笑:“这样儿就好多了。头两次和妖族开战,受了伤他总是脸如锅底要赶我回去。”

因为受伤,浑身发起高热,双臂环抱着身体,蜷曲着窝在染血的毡毯里。

牙咬得紧紧的,不出声。

第二天,第三天,到第四天上才爬起来,洗一把脸,穿上红衣,系上软甲,又象没事一样跑了出去。

平舟见过许多的战将,无不是浴血凶悍,慢慢站住脚跟给自己撑起块天。

这个孩子,并不是最特殊的一个。

只是他睡着时露出的脆弱,让人看着心碎。

红衣原来并不是张扬,而是血痕。

从那之後,每一次看到那角红衣,平舟的心里就会隐隐的痛一下。

痛得时候久了,心里有一块愈来愈软,被那痛磨得无可奈何的柔软。

为了朋友可以拼出命去,那个高歌大笑的红衣少年,慢慢的长大了。

平舟仰起头,午後的阳光好生耀眼。

第130章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反正是不对劲的很。

飞天看看这个从一早就跑了来的流,抱着丹丹不撒手儿的劲头儿比他这亲爹还亲。

虽然说难得一个不要钱的全天候保母,这麽别扭……嗯,保父还是别扭……嗯,保叔,难道一个不要钱的来替他带孩子,最重要的是丹庆喜欢流,跟着他的时候不叫不闹吃东西还乖巧不用人威胁,吃完了还跳上跳下不用人监督自己就撒着欢跳开了,根本不用担心他再长膘……

这麽可心合口儿的事情,爲什麽飞天还是觉得郁闷?

飞天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一个结果,原来自己是个小鸡肚肠儿。

亏他以前还扫过行云的面子骂他是不愧是长翅的尖嘴的,肚肠一曲三弯不容人。

原来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材料,儿子跟人家亲近一点儿,自己也觉得受不了了。

小生生还是老样子,在他的玉盆儿里打盹儿。这两天不用吃妙石髓,小家夥喝着茯苓粉冲的糊面子别提多开心,昨天居然还吃了一小块儿兔肉。

飞天看着他别提多喜欢了。

从筷子那麽粗细长到酒杯口这麽壮实,一共耗了他多少灵力下去。

看看外面太阳正好,把玉盆端了出来放在院子里。小生生懒洋洋的在盆底动了一下,静静的晒太阳。

流怀里托着小丹丹过来,好奇的看着小银龙在水里的模样。

身上的鳞片已经都精精神神的支楞开了,小小的一片片半圆形银片层层密盖在纤细的躯体上,头上有极小的龙角,鳍细而薄象半透明的水草叶子,尾巴散在水中象是一片马蹄莲的花瓣,略有些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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