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谢年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尖锐刺耳的奇怪声响吵得谢年年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听力极好的迟倾。
针对性极强。
自比猎人的幕后黑手张开巨大严密的网,目标是迟倾。
他们不要活口,于是刀刀只往致命之处去,仗着人多拖死了小队里的十几号人。
最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扑倒在迟倾怀里,口中不断向外淌着血:“司长,活下去”
谢年年清楚的看到,迟倾从来都拿得很稳的刀,轻轻颤了一下。
暮色四合,她总算是停了打斗,带着满身或轻或重的伤逃至林中,借着地形和夜色的掩护躲开了追兵。
她寻了处树荫坐下,伸手按住肩膀上狭长的伤口,但血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
不能这样下去,会失血休克,谢年年急得团团转,但自己没有实体,毫无办法。
却见迟倾没再试图止血,而是拆了沾满血的绑袖系带。上面绣了几枝兰花,是顾尘送给她的礼物。
她双目无神地拿着系带,仰头靠在树上,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颜色。若不是胸口还略有起伏,谢年年都要以为她没了呼吸。
谢年年看着系带被迟倾随手丢下,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清楚得很。只是不愿去查,就还能当自己想错了。
直到这次,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想要她的命。
迟倾阖上眼,似是觉得分外无趣,再也没了动作。
“别睡!”谢年年跪下去试图抱她,却猛然惊觉自己有了实体。
她摸到了满手的血,慌乱地想替她按住伤口,然而伤得太重,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感觉到她体温越来越低,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谢年年却来不及擦:“迟倾,不能睡!还有人在等你回家!”
“你不来,我怎么躲得开那只野猪,怎么能狐假虎威的欺负人!”
“迟倾,迟倾!”
谢年年哭得越来越大声,可怀中人已经听不见了。
“迟倾!”
乍然惊醒,谢年年眼中还含着泪水。
一盏夜灯幽幽燃着,点亮这一方干燥温暖的小空间,身旁萦绕的皂角香熟悉无比,不再是刺鼻的血腥味。
而身边人刚喊出声,迟倾就醒了。
看谢年年惊慌失措地睁着眼睛看自己,迟倾皱眉拭去她眼角的泪:“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谢年年拽着迟倾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是的,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因为你是个傻瓜、笨蛋、呆子。”
迟倾莫名其妙,怎么都想不通谢年年的噩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嗯?”
作者有话要说:
啰嗦的我大概交代完了,是的,我不会写刀子,因为我是个甜文作者。
第46章 身世
“迟倾。”谢年年突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烛光半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少见的严肃。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你了,我会带着自己攒的钱往江南去,或者定居漠北。开家茶馆糊口,再养只胖猫。”
“我不会留在你的天枢司,也不愿意再管迟家的事。哪怕白厌和叠影挽留,我也会拒绝。”
“你懂我的意思吗?”
眼前人披散着头发,还活生生的坐在自己身边。稍微探身就把自己纳入怀中,无声的安抚。
她与谢年年额头相抵,缓慢又慵懒地开口。
“嗯,挺不错。天枢司会有人接手,迟家的家产也自有去处。”
“你只需要找白厌拿一个新的身份,带上防寒的棉衣和结实的雨具。继续去做你想做的事。”
谢年年磨着牙把人给推开,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
“你就没什么私心?”
迟倾也不恼,略一思忖就猜到了谢年年梦到了些什么。
“私心……”她垂眸看向手边两人交叠缠绕的青丝,半开玩笑地回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凤京太无趣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冷美人撒娇,杀伤力巨大。如清爽的薄荷糖,抿在嘴里就能咂摸出甜意,和雨丝般舒适的凉。
她难得说这样委屈中又透着些许依恋的情话,把谢年年听楞了。
只这一句话,就能让谢年年生起万般的怜爱,哪怕迟倾现在说想吃芝麻圆子,她也能马上爬起来去做。
但是恍惚中的谢年年,目光越过迟倾的衣领,瞥见了一丁点细长的伤疤。
谢年年瞬间就清醒了,她明明是想想兴师问罪的,怎么被迟倾倒腾了一番,就变成了心疼与愧疚?
“别装!”
及时醒悟过来,谢年年恶狠狠地推了一把迟倾的肩膀。
迟倾顺势仰倒在床上,宽松的袖口滑下去,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就特别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