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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八就是年,年节将至,整个凤京都热闹起来。
谢年年忙着扫尘、祭灶神、备年货。
桌案上放着堆叠整齐的春联与福字,只等人来贴。
蜜饯果脯、瓜子核桃都放在小竹篮里,提前买回家养缸里的大鱼,尚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被清蒸还是红烧。
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谢年年都快以为今年的除夕得自己一个人过。
却不想时过境迁,而今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了,还是当初万万想不到的人。
果真不能妄下定论。
除夕前一天,正在切五花肉的谢年年还不知,有马车自江南北上,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凤京,正在往迟府来。
白厌边“咔擦咔擦”地嗑瓜子,边和谢年年唠嗑,手边的瓜子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前天上朝,还有人闹着要查天枢司是不是以公谋私,故意针对国公府。”
“这些人咋这么好笑呢,要是真以公谋私,我看朝堂上一半的人都要被迟倾给灭了。”
言罢他拍干净手上的瓜子壳,伸了个懒腰,上翘的眼尾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戏谑。
“不过居然有人替迟倾说话了,让那些人没有证据不要乱讲,真是稀奇。”
“本应如此的。”谢年年没抬头,嘴角却微微勾起。她把五花肉切成薄厚适宜的肉片,准备炒回锅肉吃。
唠嗑完,白厌起身拿起谢年年送他的蜜饯果子,朝她挥手告别。
“今天忙完,就放假了。但愿别在假期给我整出事来。”
“老板娘新年吉祥,来年见了。”
谢年年点头同样回了句吉祥话,看着人踏出院门。只是白厌还没走出去多久,就又倒了回来。
“老板娘角门有人找!”
谢年年满脸疑惑,毕竟可少有人会来迟府拜年。她洗干净手,跟着白厌走出去,想看看是谁。
角门口停着辆马车,一个穿着厚实的人正缩着手立在马车旁边。
见有人推门出来,他赶紧迎上去:“请问大小姐在吗?”
谢年年歪头,没有答话。大小姐,如果他没找错地方的话,这找的是迟倾?
那人见谢年年没回答,也不恼不急,先俯身作礼:“我是青州府迟家的人,奉夫人之命来送年节礼。”
青州府,迟家?那不是迟倾的宗族?迟倾可没提过还有这事。
谢年年眼睛都忘了眨,下意识地去找白厌确认。
白厌打量了一下人和马车,接过他递来的玉牌看了看:“三叶竹纹,确实是迟家的家徽。应该没问题。”
他确认完来人的身份,就爽快地走掉了,留下谢年年和那人面面相觑。
谢年年还没开口,他就先一步询问道:“想必您就是小姐提到过的谢姑娘吧?”
“是,我叫谢年年。”
她微眯的笑眼,勾起的嘴角,犹如春花一般,十分有感染力,让人看着就想跟着一起乐。
于是那人也笑起来,朝谢年年作揖:“在下迟然。”
自我介绍完,他就唤来两个小厮,将成箱的物品抬下来送进迟府。
迟然站一旁跟谢年年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家夫人特意为小姐做的,一整年的新衣。”
“迟家今年的账册副本、重要事项的记录也一并奉上了。”
送进迟府的箱子目测至少十几箱,谢年年耐心地等他们搬完,刚想让迟然进府里坐坐,喝口茶。
就见他亲自拿出一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问谢年年:“小姐不在府里吗?”
“嗯,她出门办事了,大概要晚点回来。你要不要进来喝口茶歇歇?”
谢年年见迟然满脸为难,还以为他急着回去:“或者你把这东西放我这,我转交给她?”
迟然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叹气。
“夫人吩咐过,这盒子如果不能亲手送到小姐手里,就直接送去宫中。”
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很重要的东西。谢年年也不再劝,让迟然进府里等着。
她为人沏好热茶,并端上茶点心填肚子。
惊异于点心和热茶无比相配,哪怕不怎么饿,迟然也吃了好几块。
热气腾腾的雾气中带着茶香,他笑容都真挚了几分:“谢姑娘去忙吧,不必太在意我。”
谢年年也没客气,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漂亮的洒金红字上是迟倾亲手写的“福”字,谢年年把字挨着贴到门窗上,看着就喜庆。
说来也巧,刚把一张福字贴迟府的门上,就见街口并肩走来两人,其中垂眸听人说话的正是迟倾。
而另一个巧笑倩兮的,是顾尘。
刚想着扑过去的谢年年刹住了脚,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回屋里去。
她再次感叹这俩人实在恐怖,私底下争锋相对,面上还能笑着讨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