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实的胸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只见上面画着一条金色的龙,龙爪龙须一应俱全,细节饱满,用栩栩如生形容毫不为过,只是……唯独缺少一双眼睛。
清冷的月光在胸膛上明暗交织,久时构像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伸手在本该有眼睛的那一处肌肤上触了一下,伍庭似乎被这一触碰惊动到了什么,肌肉明显紧绷一刹,而后借着久时构的手腕坐了起来。
久时构:“……”
“陛下……醒了吗?”
自然是没有醒。
然而这幅残缺的纹身却激发了久时构的创作欲,他从松针丛里扒拉出一卷笔帘——这还是之前为了画船图纸特意让树西给他带来的,里面是不溶水的彩墨。
久时构选了支和纹身颜色最接近的金色,又挑了两支用作配色的浅黄和赭色,提笔思索片刻,小声地问了句:“陛下,我可以碰你吗?”
龙没有眼睛是不完整的,就让久总裁这个上知天文下知绘画的全能型选手来画龙点睛吧!
伍庭迷茫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雾气。
“老规矩,你不说话我就算你默认了。”久时构说。
下一刻,他提笔落在陛下锁骨处。
久时构的画功虽称不上鬼斧神工,但给龙画双眼睛却还绰绰有余,他很轻地控制力度,生怕弄疼了陛下,这辈子都没如此小心地呵护一个人。
他仿佛是在给金殿里受人供奉膜拜的神像漆金身,即使知道这彩墨终究会褪色以至于消失,却仍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一笔一触,无尽的温柔与耐心。
这时,一声闷哼从他头顶发出,久时构下意识愣了一瞬。
怎么了?痛吗?
笔连着手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呼吸顷刻提到嗓子眼,少顷,没听到其他动静,抬眼一看,发现陛下并没清醒,刹时心里的弦放松下来。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陛下凌厉清晰的下颌线,还有隆起的喉结,骨骼分明,随着梦呓上下轻动。
久时构很微妙地随着陛下的呼吸咽了下口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咽口水,大概世人皆爱美,看到陛下这样的美人,就算不敢亵渎,心中欢喜却是抑制不住的。
过了不知多久,陛下的梦已经很沉了,醇香的李子气味从他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眼睛也画完了,俨然和原装一模一样,若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这是后来添上去的。
一条完整的金色龙纹顿时活灵活现,英气勃发,雷霆万钧。
久时构这才扶着陛下重新躺下,陛下很乖,此时已经睡着了。
他偏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够。
于是,想了片刻,他又从笔帘里挑了支淡粉色,横着竖着在空中比划半晌,这才重新落下笔,在金龙的眼尾处添了一抹不明显的薄红,就像是此刻醉了酒的陛下的眼睛。
这一改动,金龙瞬间活泛起来,原本只具糜灭红尘之势,现在却多了一分人间烟火。
做完这一切后,久时构对擦大手掌发出清脆的一响,“完美。”
浑然不醒人事的陛下还躺在草堆里。
久时构将他胸口的衣服合拢,将桌子搬得离他远远的,怕他晚上睡觉乱动撞了脑袋。
等到久时构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感到手腕被人攥住,一股沉重的力气拽住了他。
第30章 反派找不到我啦
他一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雾气氤氲的眸子。
久时构心里一惊,怎么这时候忽然醒了?
然而陛下眼神茫然空洞,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又一滴泪从他眼角落下。
久时构:“……”
两人近距离对视,久时构很少见人哭,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他的手在空中迟疑一刹,终于还是替陛下将这滴泪抹掉了。
只听伍庭说:“哭,是很丢人的。”
像陛下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没哭过几次,未来大概也不会哭上几次,此刻因为酒精作用,有些藏在心里太久的情绪便堵不住了,泄露出一丝来,偏偏被久时构这个最见不得眼泪的人遇上。
可是久时构却说:“陛下,哭不丢人。”
任何情绪都不丢人。
“不丢人吗?”伍庭怔怔地问。
久时构从没见过这么乖的醉鬼,只觉得此刻的陛下可爱极了,却又让人觉得心疼,于是语气越发坚定:“陛下,你可以哭的。”
“可以吗?”伍庭清晰地问了出来。
久时构知道他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陛下,我再送你一个东西吧。”
伍庭犹带湿润的眸子盯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久时构重新拾起刚放到一边的淡粉色画笔,扶着陛下的后颈,将他拉近自己,有些紧张,却不胆怯,就好像只是做一件很自然的事,笔尖轻轻落下,一笔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