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张大人眼神中流露出的欣赏之色,她托着下巴,喃喃道,“但那侍卫送的东西有毒,就摆明了不安好心,如果不是要毒死这些女官,那他图什么呢?”
张三思正想说话,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衙役打扮的人,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重重咳嗽几声,“小三,公主在此,什么话就大大方方直接说。”
朝花听见这声“小三”,嘴角抽了抽。
那名排行老三的衙役站直身,大声说道,“小的奉大人之命,已经彻查了这几名女官的房间,她们房里的香料香粉熏香品种和分量都相似,香粉熏香的损耗差不多,只是膳食房的陈女官,几乎用完了调味用的香料。”
朝花的眼睛一亮,张大人果然比老糊涂卫祀礼靠谱多了。
再一想,她和张大人几乎同时喊了起来,“把陈女官叫上来!”
惊堂木一拍,重新被带回公堂的陈女官吓得瑟瑟发抖,嘴巴终于不那么紧了。
张大人的一番逼问下,陈女官说了实话,她本负责皇上膳食,亲身试过了高侍卫送给她的调味香料之后,发觉添加这种调料后,菜肴会提鲜数倍,自己吃了数月也没有问题,便慢慢加入皇上的餐食之中,因此还得了皇上不少赏赐。
“大人饶命,那调料我自己吃过,绝对没有毒啊!”陈女官磕头如雨滴溅落,泣不成声。
朝花看了一眼张三思,“大人?”
这种情况下虽说不知者不怪,陈女官所托不是良人,却也是因为她自己贪图赏赐,滥用了来历不明的调料,这笔帐算下来,并非全然无辜。
张三思叹了口气,黑脸绷了起来,“这算是协犯,是不是被主犯强迫或者欺骗,眼下凭她一人之言不足为信,但,调料有毒却是不争的事实,谋害当朝天子,其罪当诛。”
朝花闭上眼睛,思忖片刻,缓缓睁开,“主犯已死,那是否再无机会查清?”
张三思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真相永远不会被隐藏,即使人死了,也一样能找到证据。”
朝花抿了抿嘴,“那请张大人判吧,不过是不是可以留久一些再处死,也许后面还有证据。”
张三思点了点头,当即让陈女官在证词上画押,下了判决书,派人把她押去了天牢。
“那其他几名女官……”朝花抬眼。
“这些人尚未犯案,最多也就是品行不端,就按宫里规矩办好了。”
朝花冷笑,“宫里的规矩也包括可以随便杀人吗?”
张大人蓦然收了声,诧异地看着她,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实在不妥,赶紧作揖请罪。
“这宫里的规矩,自然是由圣上和皇后定的。”
“那,规矩也是可以改的对不对?”
张三思俯下身,“上位者若能以律法为纲,那是民心所向。”眼角悄悄瞥了她一眼。
朝花不吭声了,这几位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祝福和期待,但在案子破了之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先得活得比凶手命长再说。
走出冷宫后,朝花问道,“张大人,关于第二案……”
老张慌忙摇手,“五公主,下官这个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情,眼下要把审问的结果写一份详细的报告,递交到卫大人那里,方才能再想其他的事。”
朝花想想也对,这是卫大人负责的案子,和张大人讨论更多案情也不太合适,唔了一声,“那张大人什么时候……”
“不过老夫听说,之前三公主宫里的人去找过您,说起过三驸马案子的一些细节,只是近来……五公主似乎很忙,下官也就没找到机会来打扰五公主,如今正好,能不能请五公主把所获线索和老夫说一说?”
一席话峰回路转,张三思黝黑清癯的脸上泛出红光。
朝花满头黑线,刚才说自己不能一心二用,现在就来打探三公主那里的案情,总之横竖都是他说的。
不用细想,她也知道张大人说的是三公主查出那五名宫女和驸马有染的事,也不隐藏,直接把经过和结果如实告知了。
张三思听到五名宫女已经全部被宫里的侍从所杀,懊悔地连连拍大腿,“三公主真是太冲动了,应该要审一审的。”
朝花被他这副坦率的样子逗乐了,“张大人,您觉得三驸马真是被宫女侍卫这些人杀的?”
这些身份卑微的下人也极有可能是被旁人威逼收买,而且没经过审问阶段就被主子喀嚓几下全解决了,就像大驸马的高侍卫一样,死无对证。
电光火石间,朝花似乎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无奈脑子抓不住火花,只好作罢。
一丝诡异的精光在张大人眼中一晃,他垂下头,“老夫断案从不靠臆断,只不过想查出那日在三驸马书房之人,也许还有别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