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资深重,朝花公主虽然出生高贵,毕竟还是卫祀礼看着长大的,一开始并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如今她一连串质问,问到自己哑口无言,恨不得把头插进地里。
可稍微一想,却发现她说的很有道理,卫大人更是羞愤难当。
认错那是绝对不能认的,老头子的面子不要了吗?
“公主,这案子的卷宗都在这里,老臣有些头昏,怕是旧疾犯了,您先慢慢看,等我去看了太医,再回来候命。”
说完话,卫大人就这么甩手走了……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候命。
朝花揉了揉太阳穴,让寒梅把大门打开,这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阳光透进来,灰尘在光柱里翩然起舞,她沉下心,细细察看起卷宗来。
这一看,半日功夫就过去了,夕阳西下,也带走了房间里的温度,凉风起,暮色寒。
寒梅开始有些不安,“公主,要不先回宫用膳?”她想起几日前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增派了侍卫跟在身边,知春还是再三嘱托她小心行事。
朝花放下手中的卷宗,这个卫大人,证据的归类也和他本人说话的风格很相似,乱七八糟。
物证算得上有效的也只有那几个,除了杵作的验尸报告,就是那张碎纸拼成的字条,和那条悬梁的腰带。砍掉的右手,凶器,和后面的两桩案子一样不知所踪。
更可气的是,这老头连证人口供都问得是七零八落,没有逻辑可言。
朝花心想,这是三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一桩,凶手必然是做好了精心策划,至于为什么选在那个时间动手,为什么挑上大驸马,她还没有头绪。
她重新按照时间线,把不同证人的前后证词摆在一起,终于看出了点端倪。
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寒梅,我们先回栖霞宫吧,明天再来这里,对了,你让知春帮我和长公主说一声,明天下午我去她的宫里看她。”
又拿起几张张圈了字的证词,“还有这几个人,我也想找来聊聊。”
寒梅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应允着,“公主,要不要把供词抄一份带回去?”
朝花想了想,“倒也不必,留着吧,明日去长公主那里见了人再说。”
回宫的路还没走到半程,霜叶就赶了过来,嘘寒问暖一番。等到了栖霞宫,远远地看见知春焦急地在宫门外候着,见着轿子,脸上的紧张神色才松懈下来。
那一夜闯进来迷昏了寒梅和侍从的贼人尚未抓捕,知春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朝花见到知春,心中又是一暖,知春扶着她落轿,附在耳边说了句,“三公主宫里的彩凤送了信过来,说是查出点消息,请您明日去梦尧宫一趟。”
她一想,彩凤来报应当是查出了和三驸马苟且之人的线索,不过三公主的动作如此之快,倒是没想到。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寒梅,我让你给长公主送话,你送了没?”
寒梅轻笑,“我还没去送话呢,公主,我记得萧质子明日一早要来拜访。”
朝花倏地瞪大了眼睛,完了,她倒是把这件事彻底丢在了脑后。
转念一想,萧琰会不会就是审时度势,当下随口一说,给卫大人造成一副假象。自从那日冷宫见面就撕破了假脸,朝花觉得,萧琰对自己除了想杀人灭口,应该就没别的了。
反正明日下午只能去一个地方,她觉得还是先去解三公主那里的燃眉之急。
白天的脑子用得太多,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特别饿。
她摸着凹进去的小腹,哎呦哎呦地直叫唤,知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嘱咐小厨房给公主加餐。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糯米乳鸽这种菜肴她还是第一次吃,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糖醋樱桃肉酸甜口感,吃起来有点像糖醋小排混着红烧肉的味儿,汤汁伴着饭直接下去了两碗。
又夹了一块红糖油糕,吃了几块八珍豆腐,最后来了一块鸭子火熏馅煎黏团,彻底吃不动了。
四叉八仰地躺在椅子上,让知春给自己沏杯浓茶解解油腻。
知春摇头,“晚上再喝茶,公主您就别睡觉了。”喊人端来一碗山楂熬制的甜汤,朝花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是不是胖了许多?”她忽然紧张起来,捏了捏腰间。
几个丫鬟笑了起来,“公主您不就是怕明日要见萧质子。”
她嗤地一笑,“那人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对了,明早别喊我早起,还有,衣服也不要准备,随便来一套就行。”
在小院里散了会步,纳了会凉,听霜叶指了指新完成的安防,她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睡了。
结果,她此番押错了题,萧琰既然说是“一早”,的确就是一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