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一愣,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等尊贵身份的主子会道谢,一时惶恐,“刚才三公主和奴婢说了,如果查出什么,一定会和您知会一声。”
朝花点点头。
走出梦尧宫的大门,张大人还站在最初等她的地方,拢着袖子闭目养神,瘦削的肩膀绷得笔直。
朝花忽然在心中生出一股恼意,倒不是因为张大人此番摆了她一道,而是这位大人的套路太深。
先前她知无不言将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老张,结果张大人每一步都精心算计,只怕自己也会被他算在其中。
猛吸了几口气,定下心,她决定继续扮演之前心无旁骛的小少女。
“张大人,咱们走一走,聊一聊?”
张三思睁开眼,眉毛动了动,拱手表示从命。两人走到了一处僻静的亭中,朝花支开了寒梅。
“张大人,您要问的事都问到了吗?”微微一笑。
“还好还好。”
“您有把握那云雨的痕迹是三驸马留下的?”
张大人陡然瞪大眼,看着朝花一脸无辜的神情,“公主,您,您还年轻,这话……”
“你们又不能查……那么张大人如何确定,那对象是个女的?又或者,其中一定有三驸马?”朝花刨根问底。
张大人的黑脸顿时变成煮熟的虾,“公主,您,您……哎!”
“张大人,张大人,您别昏过去啊……”
“这,这,怎么,不……”
最后,张三思被朝花缠的没办法,透了一些老底出来。
书房里有云雨痕迹确有其事,并不是他托大,那日有宫人能证明三驸马一直留在书房中,并没有出去过,所以他在书房里和人行了苟且之事这个结论跑不了。
对方是男是女不是张大人关注的,他关注的是为何三公主当日那么仓促地离宫,说是求高僧祈福,又大张旗鼓闹到世人皆知,倒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你怀疑是……”朝花张大嘴巴,这个老东西。
张大人赶紧抱拳,“公主您可不能乱说话。”
三起案子,死者都是驸马,他们都是丈夫,如果不是连着发生三起,第一嫌犯应该都是他们身边亲近之人。
驸马最亲近的人,当然是公主。
朝花先是气急,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张大人这样猜测并不全无道理,这三桩命案都发生在妻子外出离宫时丈夫遇害,怎么会这么巧?
凶手杀人的手法刁钻,偏偏都寻到了被害者单独留在宫中的时候犯案,前朝诅咒里暗指要让朝雾国的皇家绝后,现在公主们都活得好好的不说,长公主已育有子嗣,根本算不得绝了后。
但如果说是公主杀夫,以朝花和二公主三公主的接触,她万万不会信。如果没有证据,她不会做这个假设。
“张大人”,朝花镇定了一下,“您说有没有那种绝世高手,飞檐走壁不留痕迹,就能杀人无形?”
张大人怜悯地看着她,“公主,您小说话本看多了……”
朝花不服气,瞪着张大人,她都遇见俩个了,每一个都来无影去无踪。
张大人叹口气,“再是高手,以一敌十也许有可能,要做到毫无痕迹绝不可能,况且,杀人一定有动机。”
这几桩案子都是精心谋划,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很低,凶手花了这么大力气,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了三个驸马,到底图谋着什么?
朝花不由感慨,现代断案果然容易许多,不仅有天眼系统,还有DNA检验,疑犯真的是插翅难飞,再转念一想,正是眼下什么技术手段都没有,才需要侦探啊。
又说了会儿话,张大人就以还需回掌禁司复职,请求告辞,朝花一想也好,自己也该回去了。
等回到了步辇旁,公主客客气气地和他道别,张三思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三公主对下官似乎有成见,如果五公主这边有得到了什么信息,麻烦和老夫通报一声。”
朝花笑了笑,“那张大人也要把偷情这样的案情,及时告诉我呀。”
张三思猛然被一口口水呛得连连咳嗽,就看着她上了步辇,拉开轿帘和自己挥挥手,走了。
这个五公主,张三思摇头,当真是胆大心细,和宫里的其他女子不同。
“公主”,寒梅凑在轿子旁边轻轻说道,“宫里现在人心惶惶,都在说诅咒的事。”她迟疑了一下,“宫外也有人开始传。”
她这次告假出宫,就听到家中有人议论此事,那首歌谣在街头巷尾都有孩童在传唱。
朝花皱眉,“你们几个去查查,诅咒的事怎么传出来的?”
宫里和朝堂之上,从来都是唇齿相依,朝花虽然不爱看宫斗戏,却知道后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嚼舌根,话总是被有心人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