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关门放狗的策略奏了效。宫人们上上下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七拼八凑的,倒是说出些之前刘大人和朝花都没有想到的事。
“那金牌确实是二驸马亲手交给四公主的?”朝花骇然。
刘大人点头称是,这是一名宫女亲眼所见,另外一名宫女平日里整理二驸马的随身物件,发觉东西的摆放有些许变动,还和二驸马问了,被告知无妨,无须理会。
两三份证词对在一起,指出了四公主私下见过二驸马,还不止一次,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这块金牌。
二公主错愕不已,这事驸马从未和她提起过,她也想不通两人会面的其中缘由,但知道朝星公主近日遇害,便知此条消息非同小可,在升平宫压下了没有传出去,由刘大人亲自带来给朝花。
金牌是二驸马亲手交给身份尚未确定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朝星公主的?!
关于这块金牌,不,是兵符,当朝花知道能够调用京都近半的禁卫军时,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二驸马如果早觉得四公主和自己沾亲带故,为什么要挑那么个节骨眼,宫里乱成一团的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朝星公主。
况且四公主那天在她面前发疯的样子,明显知道这事也就是在近期,第二案案发之日三驸马告知了她的身世,但三驸马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就这么深信不疑。
而仅凭着朝星公主的一面之词,二驸马也能相信这件事,还把那么重要的半块兵符交给了她?
为什么要给她?而且金牌刚交出去没多久,二驸马本人就被杀害了。他的死,四公主的死,和金牌有没有关联?
错综复杂,理还乱。
当初朝花就是解不开金牌的头绪,更加倾向于一个可能性,这是四公主从二驸马那里偷走的,也许是她并不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如今刘大人带回的调查报告,推翻了她的猜测,反倒让这件事扑朔迷离起来。
“张大人,您那边查的如何?”
眼下他们几个正在栖霞宫的书房里,朝花给两位大人赐了座,安排霜叶守在门口。
张大人拱手道,“下官不才,只能查出钱皇后当年在内务司记录怀孕前的一个月,是住在娘家的,当时,咳咳,”举起袖子掩住嘴,“当时有几天,大都督也在。”
朝花目无表情,老刘一脸惊慌失措,“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能查到这些陈年旧事?”
张三思捋了捋胡子,面容镇定,“这个,实际上只要有心查大都督在京中驻留的时间,还是不难查的……”
五公主打断了他,摇头,“这种最多是算间接证据,就算三驸马当时和四公主这么说,她也根本不会信,还有没有其他的直接证据?”
关于钱皇后怀上朝星公主的时间问题,萧琰早就告诉她了,她还是觉得不算铁板钉钉的证据。
倏地皱起眉,正经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
“公主请说。”两位大人齐齐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在心中已经对这个十七岁的皇储心生敬畏。
“三驸马一个在朝中没半点干系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事?”
两位大人眼观鼻,面面相对,脸色不约而同难看起来。
公主说的对,一个外藩入赘的皇子,才入宫短短数年,怎么能调查到这种宫闱秘辛?
“等一等,等一等。”朝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着步子,仔细地回想着关于第二案的细节,之前被她忽视的一些人和事,渐渐串了起来。
“张大人,你曾经告诉我三驸马案发当日,那天下午皇后宫里有一名女官来给三公主送过甜食,三公主不在,是三驸马代为收下的。”
“是,有这么一事。”
“不对,三公主出宫的排场闹那么大,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派一个女官去送甜食?”脸色逐渐明朗起来,“要不就是皇后借送甜食之名,就是和三驸马传话,要不,就是那女官撒谎,她不是奉皇后之名!”
“啊……”张大人愕然,当时听说那女官没进书房,又是皇后宫里的人,他就没有继续顺着那条线往下查。
朝花转了个圈,在案台前站定,“我记得你说过那是管采办的女官,姓林,我想问,当时指证萧质子和大驸马在宫外见面的,是不是也是这个林女官?!”
这下两位大人皆是一惊,五公主确实发现了一个之前调查的盲点。
“能去查一下这个林女官吗?”朝花扶额,如今她已经放弃了先推理再找线索的思路,决定按照张三思查案的办法,先找证据,再去推断案情发生。
张大人点头,“这还是下官负责的案子,下官这就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