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萧琰的演技,再看他这个拙劣的演法,朝花都懒得戳穿。
卫大人办案一向凭的都是臆想,过去的几案里,他从来没有这么快提审过证人,今天这速度堪比嫦娥登月,要说他背后没有高人指点,朝花愿意自戳双目。
“好,我就和卫大人出宫走一趟。”朝花叹了口气,是祸躲不过,也许和卫老头聊一聊,还能打探出点消息。
她慢慢转过头,对着张大人施施然地笑了笑,“张大人,麻烦你和霜叶说一声,记得给我宫里的小白定时喂饭,我走了。”
寒梅走过来扶住她,带着几个侍卫一起护送他们离开。
张三思看着那道毅然离去的身影,眉头紧锁,老卫这次出现得太快了,他明明还在查办大驸马的案子,这段时间都没进宫来,皇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把这桩案子交给他来办?
半响,等霜叶扭扭捏捏地到了面前,张三思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小丫头片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躲什么啊?”
“大……舅……”霜叶用脚尖搓着地面,头也不敢抬。
“你家公主让我给你带句话,说记得给宫里的小白定时喂饭。”
霜叶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视线和张三思一触碰,心头颤了颤,又赶紧低下头。
“怎么?”张三思立刻察觉到她的目光有异。
“小白,小白早死了啊。”霜叶嗫嚅着,把猫死的事和大舅说了一遍。
哦?猫死了,那此小白就非彼小白了,还能有哪个小白?
张三思沉吟片刻,悟处了朝花公主打的这句暗语,是让他去给关在掌禁司牢房里的萧琰带话。
一想到五公主专门所托,就知道事不宜迟,他赶紧收拾了一番就动身,走之前嘱咐了霜叶一番,让她追去掌禁司官衙照顾五公主。
他说不好,总觉得当时朝花公主想说的不止那一句。
此时,朝花坐在马车上,拉起帘子眺望着远方,西侧的天空像被火烧过。
上一次出宫时还满心欢喜,旁边坐着个黑口黑面的萧琰,她也不以为意,就觉得出宫到处看看就很高兴。
知春之前和她说过,朝花公主的生母也是喜欢到处赏玩的性格,自从留在了朝雾国,便没有机会出宫去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大好河山。
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困在重重宫殿中的笼中鸟。皇储又如何,朝月公主还不是做着和夫君隐居南山,饮酒论文的春秋大梦。
那么皇上呢?要是做了皇上,能不能随心所欲?让世间变成她想象中那个美好的地方。
朝花掐了手背一下,微微蹙起眉,脸色黯然。
她心里希望张大人和霜叶能弄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故意避开了寒梅。这一点,靠霜叶也许参不透,但萧琰可能会明白。
天眼里看见卫大人去栖霞宫找自己,从宫里出来的女官,正是寒梅。她焦急地凑到了卫大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然后寒梅就抄近路赶来偏殿寻她,还把霜叶支回了栖霞宫,说是给公主取一件外袍。
霜叶当然没有起疑心,照她的话去做了,她顺理成章地出现在卫大人让朝花去掌禁司衙门的时候。
安插在她宫里那个暗桩,就是卫大人的这位亲戚,她的贴身女官寒梅。
朝花几乎有了把握,向卫大人告密的应该也是寒梅。
知春死了之后,她把诸多疑点都串了起来,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按着知春稳重的性子,当日自己还在御书房之中,如果是一般的熟人,知春根本就不可能离开那里。
能让知春全心信赖的,也就只有和她一起在宫里长大的寒梅了,或许寒梅编了个理由让她去休息,又故意给了她一点含糊的线索,指向碧花池。
知春是多么细致的性子,但也是因为心思太细,就容易想得多,便被引到了御花园里。
想通了这个可能性,她又把那一夜发生在栖霞宫的刺客事件仔细回想一番,训练有素的杀手偏偏挑到知春和霜叶都不在,院中只有寒梅一人守夜,她不会武功,听见有动静,难道不应该是先喊侍卫。
聪明如她,怎么会自己顺着声响去到宫中的角落,又被迷香迷昏?
寒梅在知春事发当日才出的宫,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推说母亲染病,在宫外多耽搁了两日,当时乱成一团,也没想到去查一查当日内务司的日志,核实当日她离宫的准确时间。
蛛丝马迹汇成了大河,一下冲破了她心中的堤防。
她刚来到这个地方,对她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官毫不设防,真心当作是姐妹相处。
没料到,知春是姐妹,寒梅却是探子,只不过她的背后之人是谁?朝花默默地放下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