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这话怎么听都有水分,可这毕竟是好不容易撕开的突破口,有了张哥的口供,保安部的头头和同住四楼那间房的人也都松了口。
两方人马都松口,问题和矛盾就出现了:张哥和保安部头头说他们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可住在那间房里的人却说他们进屋的时候人还活着,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人死之后才把尸体弄进屋,还威胁说他们都是一样的见死不救,事情传出去谁也别想好。
同屋的人强调:“我们当时想救人来着,可他俩在窗户边守着,我们有心无力啊。”
看着这人急于撇清干系的嘴脸,梁闲忽然觉得很可笑——
如果只是被胁迫而没能救人,又何必在警方再三询问的时候假装不知道呢?
一个想从安了护栏的窗户逃走的人,平时会毫无表现吗?他的室友会不会早就知道他的计划?
这些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的人,有多少可以划归为凶手呢?
第65章 [VIP]
下面的人全部松口,传销组织的老总也只能坦白。这个穿着名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中年男人沉重地叹息着:“警察同志, 我能喝杯咖啡吗?茶也可以。”
梁闲耐着性子, 亲自去给老总泡了杯咖啡,并且十分贴心地往咖啡里加了两勺糖。
老总一口喝进去, 脸色就跟咖啡没两样了。
梁闲知道跟这种嘴皮子贼溜的人嬉皮笑脸没用,所以他始终板着脸,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在冷库里珍藏了二十年的铁块。
老总到嘴边的“难喝”硬生生跟着剩下的咖啡全咽进了肚子。
“警察同志, ”老总的两只手优雅交握,看起来像是在谈生意项目,而且他正处于优势一方,“关于这次意外,我深表遗憾。我身为公司的法人, 应该多多关心员工们的私生活和心理状态,有人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体验跳楼,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当初我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才特意把整栋楼的窗户都封上, 谁知道……唉。”
梁闲听得都想打人了,这哥们口口声声自我检讨,实际上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算盘打得这么精,怪不得能撑起这么大规模的传销组织。
姚天启抱着手臂冷笑:“你那公司注册过吗,合法吗, 还法人。能不能少给你那张脸上贴点金,真以为镶上金边就是真龙天子啊, 你这至多算屎壳郎镶金牙,再怎么金光闪闪也就是个玩粪球的。”
老总淡然的表情出现短暂扭曲,连梁闲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老总调整好状态,重新披挂上阵:“同志,你问话就好好问,没必要搞人身攻击,我这几天都是跟你们打交道,连吃住也是在你们这里解决的,我要是屎壳郎,你们是什么?”
梁闲对这位老总的敬佩油然而生,他叔儿都没这么怼过姚天启,您这是要凉啊。
姚天启很淡定,他瞅瞅老总,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是环卫工人,平时打扫打扫垃圾,偶尔也得掏掏大粪,谁让总有些不道德的人随地大小便呢。”
梁闲在桌子底下朝姚天启竖起大拇指。
老总的脸红了又白,伪装出来的优雅支离破碎,将包裹在里面的腐朽赤|裸裸暴露出来。
姚天启先发制人冷下一张脸,赶在老总张嘴前狠狠拍了下桌子:“死者尸体你放哪了?说。”
老总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反驳:“什么尸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梁闲快被他气乐了,“刚才是你自己说手下员工跳楼,这么快就忘了?”
老总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慢悠悠地托着调子说:“这事啊,我承认我手下有个员工跳楼死了,我见过尸体,可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把尸体交给他家人带走了,你们要找尸体去找他家里人要,找我干什么。”
“交给他家人了?”梁闲没想到他会木林森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问,“他的家人怎么会知道他过世了?”
老总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你是不是傻”,“虽然他是在非工作时间死亡,又是自己跳楼自杀,但怎么说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身为他们的老总,我帮忙通知他们的家属有什么问题吗?”
姚天启说:“那麻烦你提供下他家属的联系方式。”
老总摊手:“没有。”
梁闲:“你不是联系过他家里人吗?”
老总一脸理所当然:“我当时联系过,后来手机坏掉了,我就换了个新手机,旧手机随手卖给街边收二手手机的小贩了。”
姚天启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要耍花招,顺着他的话说:“那你提供一下死亡员工的身份信息,我们自己去查。”
老总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梁闲压着火问:“你的员工叫什么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