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漫不经心道:“青州是南地,冬天哪里会像金安城那么冷,我便想带衣服过来也找不出一件厚实点的来。”
听她此言,男人皱眉,却没有再说话。
新换的里衣只是薄薄的一小件,穿起来却是又轻又暖,她抬头,笑道:“我还是喜欢穿玉蚕丝做的衣服。”
穿好里衣后,再翻着那些摆了一床的外衣,她高兴不已,这些衣服样式新鲜又好看,质地也不是普通官宦之家能穿得起,这可都是玉蚕丝做成的啊!
毕竟是少女,最喜欢打扮自己,秦筝就这样坐在床中央,把衣服一件一件比在自己身上,兴致勃勃地换给男人看。
“好看嘛?好看嘛?“
高瑾城坐在榻边,也是认认真真一件一件衣服地看着她换,甚至比她挑得还要仔细。
“我想要天天都能穿好看的衣服。”秦筝爬到男人身旁,双手拢着他的脖颈,如此撒娇。
高瑾城与她额头相抵,亦是满脸温柔:“那就天天穿好了!”
他今天说的话都特别好听,秦筝被哄得全身发软,她主动起身,紧紧的圈紧了他的脖颈,送上红唇。
高瑾城从不拒绝,也拥了上去。
二人倒在了一片锦衣之上,最后关头,他将床帏放下,掩盖一片春宵意动。
听得了里面的动静,胡灵识相地带着众人离开,待出了门,又细心吩咐掌殿宫人去烧些热水来。
等高瑾城翻身下来后,秦筝才算捡了一条命回来,她想以后还是不要再惹这个男人了。
高瑾城额头全是汗,只有意无意地碰着秦筝的额头,她上头尽是些密密的汗水,这下子全被他吻走了。
秦筝打了个呵欠,她绕着他的头发,躺在温热的怀里,懒懒问道:“你还没说今晚要带我去哪里呢?”
“还起得来?”他翻身又上,“是嫌我不够卖力?”
秦筝扑哧一笑,她睁着大眼,看似认真地说道:“陛下年纪大了,还是安分一下好些?”
高瑾城圈紧了她,状似不满道:“好啊!现在就开始嫌弃四叔了,以后我老了,你岂不是要把我一脚踹开?”
他也只是随口逗一逗她,没想少女却是摸着他的脸,认认真真道:“那我就陪四叔一起变老。”
高瑾城一愣住,他不再逗她,牵人起来,又为她换上了一件红梅白底大衣,说是衬景。
宫里贵人多,因此小道两旁从没有积雪,但凡青石路上有了点雪层,宫人们都要将其扫干净,因此一路走下来,脚底下没有太滑。
这次高瑾城没让人跟着,只亲自提了一盏漂亮小巧的宫灯,就牵着爱人的手离开了。
秦筝来宫中的次数不多,他称帝那年来过一次,今日又是一次,算起来,也不过是两次罢了。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高瑾城轻车熟路,带着她走过一道道玉桥,路过宫中最大的一片青谯湖时,察觉到手中牵着的人走得慢了些,高瑾城停步回头看着秦筝,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青谯湖湖边飘着几艘小舟,想来是宫人们清理湖上的枯荷用的,看见秦筝脸上的留恋之意,男人懂她的意思,只笑道:“等到了夏天,我便带你回青州,去宛江游船赏荷。”秦筝笑眯眯地快步跟上了他,“可是真的?你真的会陪我回去?”
高瑾城不理人,又牵着她往前走,二人相携,最后进了一片梅林里。
秦筝一直待在南地,历阳也好,青州也罢,冬日也不至于会把寒梅冻成这般红艳,简直如染了鲜血一般,再者南地之人也不爱赏红梅,只是三三两两地种上几棵罢了。这样大片大片的红花呈现在自己面前,实在冲人眼球。
再说红梅上还有些白雪,晶莹剔透,动人心魄。
秦筝虽看得呆了,却还是回神,问男人道:“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梅花?”
高瑾城没说话,他从背后拥着她,眼神却停留在那些红梅上:“很多年前,我去一位友人府上拜访,友人家有个小姑娘,有一日,那小姑娘的师傅让她做一副红梅映雪图,她咬着笔头,愣是想不出红梅映雪是何样子。我当时便对她说,我家在金安城,那里一到冬日,红梅就成片成片地开着,白雪飘落其上,便是一副绝美的红梅映雪之画。她问我她能不能去看一看,我告诉她,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她去我家看看。”
他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秦筝笑着,眼里却是盈满泪水:“后来呢?你带她看了没有?”
他笑笑,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那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美好:“后来我回了金安城,本来都要把这件事都忘了,可有一日家里奴仆说花园里空了一块地,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被丢在脑后的承诺,于是我便在那处空地上种上了红梅。想到南地也有红梅,我便想多种些,等请那小姑娘来我家时,总要让她看看这与众不同的风景。再后来,我与她渐渐相识,再每一次离开她的时候,我都会在此处再种上红梅,好像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那么想她。没想到红梅越种越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看了,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