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风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从半个月前陈风从警局前往丽彩饭店,一言不发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后,他就失踪了。青阳和高见凌猜他应该是想自己一个人平静一段时间。
高见凌调查了陈风的下落。陈风没有离开z市,这些天也都没有去工作,调查显示出的行踪凌乱没有目地,还像个流浪汉般露宿街头。高见凌很担心陈风现在的状态,去看过他两次,但两次陈风都像是睡死了过去般,高见凌如何努力也无法让陈风认真听他说话,他感到无可奈何。
将葬礼的琐事都忙完之后,青阳打电话给高见凌,让他带自己去看一看陈风。不过,还没等青阳出发,警局的电话先找到了青阳。
时隔将近一个月后,青阳在派出所见到了陈风。
见到陈风的第一眼,青阳险些没有将他认出来。
他身形消瘦了很多,头发遮住了眼睛,两颊凹陷下去,形容落魄,性感丰厚的嘴唇被浓密的胡子掩住。从裸露的手臂可以看到,他原本色泽健康的古铜色皮肤褪成了泛黄的草纸。青阳走近他时,闻到他身上传出了一股馊味。陈风坐在警局的长椅上,低着头,对于青阳的到来无动于衷。
派出所的民警告诉青阳,他被扣在这里已经两天了。两天里,一句话也没说。两天前一个晚上,一个小姑娘报警说有变态尾随,他们过去把人抓了,调了监控确实是尾随人家小姑娘没错。审问也一个字不说,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巴。最后还是调查了他的社会关系,给青阳打了电话叫她来领人。青阳向民警道歉,交了罚款,把人领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青阳问他这些天去哪了,怎么不回家,还有警察说的是怎么回事。她从后视镜里瞧着后面的陈风,他闭目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一言不发,像是累了。
回到家后,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兜头睡了过去。
青阳打电话向高见凌说了陈风被她接回来这件事。
青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臂思考这些天的种种。她,陈风,陈水栖,三人既互为对方的猎物,也互为对方的杀手。
几个小时后,天色暗了下来,青阳点亮了灯。陈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了一觉后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青阳将外卖的饭菜摆上桌,四菜一汤勾动着人的胃口。
“你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出来吃饭。”青阳吩咐他。
陈风没有着落的目光飘向青阳,他沉默的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走进了浴室。
吃完饭后,陈风不发一言的往门外走去。青阳仍旧坐在餐桌上,注视他往外走的背影。她在他身后问他,“伯母的墓你还没有去拜过。”
背影的脚步几不可查的一顿,又置若罔闻的继续朝外走。青阳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看着一个被痛击的失了声,将自己掷入虚空的人。
陈风离开后,又消失了有半个月。半个月后,青阳再次从警局领回了一个同样落魄不堪,失了智般的尾随者。在热水淋浴和饱腹餐饭后,天色一暗,陈风便离开家门。
后来陈风有时会在白天回来,照例是睡觉,洗澡,吃饭,人还是那副沉默着游离在外的模样,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关心。每当天色一暗,他就会离开,仿佛在昏暗的夜色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青阳请的假时间到了,也开始正常的工作,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要经常出差,因此也无法将心思全放到陈风身上。
一次从外省回来后,青阳匆匆赶往派出所。她出差了一个礼拜,在派出所再见陈风时,青阳惊觉他的肤色已经白的像夜间的生物,眼窝深陷消瘦忧郁,恍惚间青阳竟将他错认成陈水栖。两个多月的时间,一个人竟然蜕成另一副陌生的模样。
高见凌那边的消息,两个多月来,z市风平浪静,ghost也再一次消失了。
又一次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将白昼睡去的陈风开启了他夜晚的生活。青阳悄然随在了他身后。
她随着陈风穿过高架桥下,穿过十字路口,穿过几条马路的商铺,穿过荫绿的独栋区,青阳发现他没有目地,只是拖着一副身躯在大街小巷中游荡,出入在月光和阴影当中。她想到陈风总是将白天睡去,在黑暗中度过一日。她想陈风已经感到胆怯,胆怯他最重要的人都失去在他熟睡不醒的黑夜里。逻辑上这两者间毫无关联,也不可能有关联。但还是给了他潜意识的伤害和恐惧。
青阳看到陈风躺倒在小区外的栅栏旁,掏出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的啤酒和三明治,一轮光洁的明月在他头顶的夜空,渐凉的秋风吹的他打了个喷嚏。陈风将剩下的啤酒罐和包装袋扔在了草丛里,站起身后再次漫无目的的游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