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雪没看他,也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炎烬。
小岳挠挠头,对炎烬道:“师尊他以前不记得自己是仙尊的身份,如今回归尘明宗,也许……又会不记得在尺木山的时候了。”
炎烬的眼神微暗了一下,冷笑:“那不是更好。”
“师祖您真的这么认为?”小岳忧心来回看,“你真的要师尊不记得你?”
这称呼让炎烬挑了一下眉,呵,便宜占大发了。
小岳又跟叶容雪道:“师尊,您知道我吗,我是……最近才拜入您门下的,这是我师祖……”
炎烬又挑了一下眉。
叶容雪大概来得太急了,也或许身体还没好,仍在大口喘息,还是没说话。
小岳拉着炎烬的衣袖摇:“师祖您就这样走了吗?”
“怎么,我不走,是等他再封印我一次,还是说,让我把之前他封印我的旧账讨回来?”
“可……”小岳继续拉衣袖,一不留神扯掉一个物件,叮叮咚咚掉在云上,他连忙把这铜色镯子捡起,放在嘴边吹了吹。
那边叶容雪呼吸方方平息,眉目轻蹙,微上前一些,很是紧张:“那是我的。”
“啊?”小岳抬眸,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连忙把镯子塞到炎烬袖子里,“是您的是您的,我就是不小心碰掉了。”
再抬头看炎烬,见他神色略变。
脚下云雾晃动,炎烬往来人靠近,于那仙尊身边侧目:“你记得?”
叶容雪点点头,不敢看他,垂了眸。
炎烬看着此人,尚是春寒料峭,他只着单衣,光着脚,薄薄纱衣随风而动,没挽发髻,发丝凌乱落在肩上。
这身单薄白衣是仙门统一的着装,以前炎烬从未买过纯白色剑鞘,也没有见过他着白衣的样子。
三千桃花不及其面,流风回雪不若其姿。
这样的眉目,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的视线从那面上滑过,落在他随风而动的一缕发上:“那在尺木山,又可记得你原本是谁?”
“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叶容雪连忙抬头,“我的魂识融进清横剑,我真的以为我是剑灵。”
“后来呢?”
“后来……”眼前人又低头,“后来也还是没想起来,可是我听别人说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但没告诉我?”炎烬重又盯着他的面。
叶容雪与他目光对视了一下,便立刻垂眸。
他那时候哪里敢说。
“让路。”又听炎烬道。
他没动,想解释,可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炎烬重复:“让路。”
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看面前人从身边经过,还是想在身后叫住他,可张口欲言又止。
炎烬于层云中加快了速度,小岳大呼小叫,他无奈停下,对小岳叹气道:“你不要跟着我了,你师尊都已经回来了,往后好生修炼。”
“师祖……”
“我记得,你还是准备修无情道,没错吧?”
小岳连忙举手发誓:“我铁定修无情道,绝不会再更改了。”
他淡淡点头:“你回吧。”言罢,不管小岳听没听见,已另乘了风,迅速离去。
寒风中,他把那镯子拿在手中看了几眼,落地时,还是将镯子收在了袖中。
尘明宗的山头,很多仙尊和弟子们已追过来,将叶容雪围住,前呼后拥地把他迎回落雪筑。
一番嘘寒问暖后,人终于散了,只留几个亲传弟子和掌教,他施洗涤术整理好了衣冠,纯白色宽袖长衫,银色高冠束发。
于迟端来了一碗药:“山上灵草熬的汤药,师尊趁热喝,如今魂识刚汇聚,还不稳,得以药调理。”
那药闻着就很苦,他不想喝,捧在手上发呆。
掌教在面前踱来踱去:“完了完了,上神会不会再来找麻烦啊?”
于迟道:“他如若不肯放过尘明宗,今天就不会只烧了咱们一个大殿,咱们是错信传言,可是那也不是尘明宗说的啊,一直都有这个说法,咱们罪不至死吧,我觉得他不会来了。”
“单单信传言的确罪不至死,可十数年前叶师弟不是去封印他了吗,这……”掌教觉得这笔账他不应该会善罢甘休的,但一想,他今日又丢来了四海浮生花,一时间不明白了。
他踱到叶容雪面前:“叶师弟,当年你是怎么封印他的,你又为何会穿进清横剑里?”
叶容雪蹙眉把一口没喝的药碗放下:“我只记得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如何封的记不得了。”
“这……”
“我要杀要剐都随他,定不会为难尘明宗。”
“师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掌教拍拍他的肩,“姑且看他还来不来吧,师弟你放心,我为一山掌教,又担你叫一声师兄,无论如何也要站在你前面。”